第114章 苦海無涯(六)(1 / 2)

想到這兒溫欽看向他的眼神也帶了些暖意, 漆黑如墨的眸眼也多了些神采。這樣的轉變讓趙輕雲臉上也有些熱意。

“溫公子怎麼這樣看著我?”趙輕雲輕咳一聲。

“趙公子以往是我的好友嗎?”溫欽語氣帶了幾分期待, 軟軟糯糯的樣子讓趙輕雲有些拒絕不了。

趙輕雲下意識地點頭,“當、當然!”

溫欽一雙眼睛彎彎的,隨後衝他開心地晃了晃腰間的玉穗, “你看你看!”

玉質上乘、通透無雜色,配在溫欽身上格外的溫潤, 襯得溫欽也多了幾分柔和。最最讓趙輕雲移不開眼的是溫欽此時的神色, 一臉期待誇獎的樣子讓趙輕雲心軟, “你帶著這個玉穗真是相得益彰,很漂亮。”

溫欽聽了有些高興,端了酒杯和他碰了碰杯, 輕抿了一口酒水。

趙輕雲也多了幾分歡喜。

坐在一旁的謝臨琛有些坐不住,目光頻頻往溫欽那一處看去, 耳邊自然是聽到兩人的談話, 心裡有些憋悶。恨不得上前立即告訴他那不是趙輕雲送的。

坐在不遠處的徐玉閣正看到謝臨琛坐立不安的模樣, 眼底帶了幾分笑意。看來這好友的身份,似乎是謝臨琛單方麵承認的呢, 那位溫公子似乎連認都不認識謝臨琛呢。

不過這溫公子卻是出色, 不僅僅是長相, 皮相美,骨相極佳。雖然年幼, 可是渾身的氣質優雅矜貴, 不愧是臨安趙家養出來的孩子。

隻是謝臨琛往日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 怎麼在溫欽麵前這般沉不住氣, 那目光頻頻往人家身上黏去,簡直舍不得移開,身體大半都朝人家那裡轉過去,絲毫沒有掩飾。這幅樣子彆人看不出其中有鬼才怪。

徐玉閣哼笑,隨後又看了四處,這才發現不少人都好奇的打量著溫欽,謝臨琛在其中也不甚稀奇。這溫公子真的是有意思啊~

大殿中推杯換盞,青年才俊舉杯暢飲,意氣風發,格外熱鬨。溫欽剛回了京城,認識的人少,乖乖地坐在位子上吃些茶點,欣賞欣賞舞□□美的舞姿,一個人倒也自在得很。

眾人都格外放鬆,所以一個侍從打扮的少年迅速地進了殿中也沒有人在意。影三低下頭附在謝臨琛耳邊說了句什麼,隨後有些邀功般微微轉過頭偷偷看了眼溫欽,正對上溫欽的眼睛後又迅速轉回了頭,耳根子都是紅的。

謝臨琛自然沒有注意到影三的小動作,聽了他說話的隻是點了點頭。影三聽了之後又迅速地退到了一邊,很自覺的站在一旁侍從等候的地方。

溫欽沒有在意這兩個人在做什麼,隻是好奇地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隻是沒過多久,就看到眾位夫人進了殿中。按照禮數夫人們先是去了後殿給新婚的二皇妃賜福,由太後、皇後為首,賜予二皇妃新婚禮物,並賜予祝福語。等到了吉時,眾夫人回大殿,二皇妃也從後殿入前殿走禮儀。

溫欽本沒有在意,誰知無意間正看到王雲鳶臉色難看,一雙眼紅腫著,拿了扇子遮麵。再一仔細看,王雲鳶的頭上乾乾淨淨,她一直引以為豪的華麗精致頭飾一個也不剩了,這副模樣在夫人中顯得格外的寒酸落魄,難怪她難堪的拿了扇子遮麵。

溫欽有些不解,微微皺眉。王氏卻一眼看到了他,臉色更是難看了許多。

回了殿中,王雲鳶這幅樣子自然也沒逃過眾人的眼睛,紛紛議論起來到底是怎麼回事。坐在席中溫太尉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俊俏的臉滿是陰鷙,不滿意地瞪了眼王雲鳶,嚇得王雲鳶縮了縮脖子。

周圍人忍不住議論紛紛,那些官品低一些,沒有受邀到後殿的幾位夫人忍不住詢問。

“那溫夫人到底是怎麼回事?看起來怎麼這樣失禮?”

“明明剛剛還看到溫夫人滿頭珠翠,華麗的不得了。”

“溫夫人頭上的點翠不是凡品,看著便是精細的東西,漂亮的不得了。這可是有錢也買不到的珍品。”

“珍品?珍品也得有能耐帶上去啊。你猜怎麼著,剛剛太後和皇後一看到她臉色就變了,那點翠確實是珍寶,帶上去奢華無比,隻是那隻能是一品夫人才能帶的東西,懂什麼意思嗎?”

“怎麼?她僭越了等級?難怪被摘去了珠寶。”

“豈止啊,不隻是僭越了等級,她戴的是亡故的溫夫人的首飾,自己沒有能耐買到華貴的首飾,去偷用亡夫人的首飾,真是丟了人呢。”

“噗,王雲鳶一直覺得自己嫁了太尉成了太尉夫人便是高人一等了,竟然偷用亡故的人的東西,自己的陪嫁寒酸,開始肖想彆人的東西了?”

“難怪啊,當朝隻得亡故的溫夫人一個人被封為一品貴夫人,其餘人哪裡認得出這樣的寶貝。”

“聽說太後發了好大的火,當場讓嬤嬤將首飾取了下來,還讓她認清自己的身份。”

………

王氏極為不自在,頭上空落落的,整個人也是格外的難堪。一想到回了府要麵對溫太尉的火氣,氣悶的同時又多了幾分恐懼。

眾人眼觀鼻、鼻觀口,很識相的沒有多說話,隻是笑著和周圍的人喝著酒。

“太後到——”

太監尖細的嗓音頓時讓眾人的注意力回到了這邊,見太後和皇上皇後到,紛紛跪下行禮。

“眾卿請起。”皇上臉色有些蒼白,擺了擺手,讓眾人起。

溫欽擔憂地看著皇上的臉色,一彆五年,沒想到皇帝的臉色變得這樣蒼白。忽而就想到聽到的傳聞。皇帝體弱,一直尋求強身健體的神藥,有道士煉製“仙丹”,陛下日日服用,看起來變得格外強健,可是隻要斷了那“仙丹”,身體就會迅速地衰弱下去。逐漸養的外強中乾,越發羸弱。

隻是皇帝依舊聽信那幾位道長,依舊日日服用,今日許是斷了藥,臉色白的厲害。

“欽欽。”溫欽忽而聽到有人叫他的名字,迷惑地抬起頭。

“欽欽,到太後祖母這裡來。”太後慈愛地笑了笑,衝他招了招手。

這一聲格外親昵,一看便知道太後有多寵愛溫欽。眾人立即又把視線落在溫欽身上,眼底帶著羨慕欽佩。到底是太後母族,受這樣的恩寵。

頂著眾人灼熱的目光,溫欽站起身,有些羞赧地朝太後走了過去。太後拉著溫欽坐在一旁,枯老的手握著溫欽的手,輕輕拍了拍。

溫欽不過十三歲,身姿嬌小些,被太後攬在懷裡,手也輕輕拍了拍他的手。滿是慈愛。

眾多臣子看到這一幕隻覺得熟稔,當年溫欽的母親趙明淑格外受寵,便是這樣被太後拉著坐在身邊。眼波盈盈、目若秋波,嬌軟的小女兒姿態讓不少年輕的臣子心中一蕩,求娶的人簡直是踏破了趙家的門檻。

偏偏趙明淑誰也沒有看上,喜歡上了一個家境卑微的窮小子,不僅下嫁,還帶去了豐厚的嫁妝。可惜紅顏薄命,早早去了。

如今她的兒子和她的麵容竟有幾分相似,麵若桃花,眉目精致,靠在太後身邊格外單純乖巧,這讓人不由得有些晃神兒。

溫太尉看到這一幕臉色更是冷了幾分,他又想起了趙明淑,當年的模樣引得眾人追捧,她的兒子如今也這樣受寵。輕而易舉地從俗人堆中脫穎而出。

憑什麼?憑什麼這些人生來就是高貴的身份?趙明淑死了,她的兒子明明也有自己的一半血,卻依舊被捧上高處,自己卻依舊卑賤到塵埃裡。

謝臨琛微微側過頭,看著溫太尉隱藏在深處的妒意和恨意,又轉過頭看向坐在太後身邊一心觀賞歌舞的溫欽,心裡總覺得不安。

二皇子的婚事格外的熱鬨,溫欽雖然喝的是果酒,你來我往的敬酒也有些微醺。太後知道這果酒不醉人,見溫欽臉上滿是紅暈的模樣,忍不住笑著摸了摸他的頭,讓他去外麵吹吹風,醒醒酒。

溫欽行了禮,去了後花園走走。

謝臨琛也立即出了席,隨著他的腳步走了過去。

後花園一朵朵桃花開得正豔,溫欽站在一旁醒醒酒,微風一吹,桃花吹滿頭,悉悉索索地從他的頭上滾落至錦衣上。

溫欽對於皇宮有種熟悉的陌生感,印象中的皇宮很多處都變了,這一處桃花林倒是沒有多少改變,自己有時候會貪玩折了幾枝桃花,送到…送到哪裡來著?溫欽想不起來了。

習慣地折了一枝桃花在手上,溫欽低頭嗅了嗅。視線裡突然多了一雙繡著流雲圖案的鞋子,順著對方的腳往上看,視線滑過他的雙腿、腰肢、胸膛,落到他的臉上。

“你是……”溫欽眼底帶了些迷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