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3 章(1 / 2)

“你乾什麼!”

三樓拐角處, 女仆看著地上破裂的藥碗,跳著腳高聲叫嚷:“少夫人,你要是不能侍候好少帥, 就彆在這裡礙事行不行?”

白亦筠怯怯解釋:“你忽然衝了出來, 我,我沒看到……”

女仆打斷她, 聲音尖銳高亢:“你這意思, 是我害你打碎了少帥的藥不成?”

“不, 不是。”白亦筠受到驚嚇,身體抖了抖,向後避開,垂著頭, 聲音越來越低, 連解釋都不敢了。

女仆見狀有些得意,用鞋子點了點地上的藥碗:“既然知道是你的錯,還傻站著乾什麼?快點收拾。彆以為你嫁到元帥府來就是大人物了, 也就是少帥還沒醒,要是醒了, 一定第一個把你休回家……”

白亦筠愣住,抬起頭,用錯愕的眼神看著女仆。

女仆不屑:“看什麼看?我說兩句實話都不行了。”

“我……”白亦筠臉色煞白, 幾次要開口發火都鼓不起勇氣,在女仆愈加囂張的氣勢下,求救地將目光投向床的方向。

那是她新婚丈夫所在的方向, 對方在半年前因為受到刺殺昏迷,並不能為她撐腰,可是她在元帥府獨身一人,隻有他能倚靠……

出乎意料的是,她沒有看見昏睡的青年,反而對上一雙墨色黑眸。

白亦筠震驚:“少帥?”

她的丈夫謝黎,在昏迷半年之久後,醒了?

……

曲州城裡,謝大帥看似說一不二,其實不然。

因為他常年在外征戰,一年能有二十天在家就不錯,曲州城真正的實權主人還是他的獨子——謝少帥,謝黎。

謝黎少年時留學國外,接受新式教育,說得一口的流利德語,又風度翩翩,充滿紳士風度,文韜武略俱佳,是曲州城少女們的夢中情人。

謝大帥在外麵帶著兵馬打天下,他在後麵鞏固勝果,輸送糧草,運籌帷幄指點江山,多次幫助謝大帥啃下硬骨頭,叫謝大帥這個老子都忍不住佩服,放心地將曲州城交給了他打理。

半年前,謝大帥出征,打下附近的一座城池,對方餘孽心有不甘,得知都是謝黎出的計策,偷渡到曲州城裡,趁著謝黎出門參與酒會時,在酒會上偷襲了他。

謝黎沒有防備,中槍受傷,多虧了也在現場的白亦筠掩護,才僥幸逃脫沒有出大事。

後來餘孽被圍,自殺而死,謝黎被送往醫院診治,卻因為耽誤了時間,失血過多陷入昏迷,在醫院躺了十多天不見清醒。

謝夫人擔心兒子,天天陪在醫院裡不說,還不知道從哪裡聽來的“衝喜”一說,合了八字,看白亦筠旺夫,做主讓昏迷的兒子提前迎娶白亦筠。

是的,謝家和白家曾定下過娃娃親,白亦筠是謝黎的未婚妻,這樁親事理所當然,隻不過,後來謝家崛起,白家落魄,這樁婚姻幾乎名存實亡,連帶著謝黎和白亦筠都不知道彼此自己的關係。

現在謝夫人回心轉意,忽然又有了聯婚的可能……

白家人聽到這個消息,喜不自勝,家中的大半身家都給了女兒做嫁妝,迫不及待將白亦筠嫁入元帥府。

然後時間一晃而過,如今,距離白亦筠嫁入元帥府已經有四個月。

謝黎一直沒有清醒,謝夫人一邊懷疑衝喜的說法,一邊懊惱自己衝動給兒子娶妻,對白亦筠不免有些膈應疏遠起來,沒有了剛開始的熱情。

白亦筠在元帥府裡的地位就此一落千丈,下人們見風使舵,使勁地踩白亦筠。

夫人不知道,他們這些下人還能不知道嗎?少帥早就有了喜歡的人,隻是瞞著夫人,一旦醒來,肯定是要和現在這個少夫人離婚的。

因為這個原因,白亦筠在元帥府裡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又不好回家訴苦,每天照顧昏迷的謝黎,不免叨叨了幾句,打從心裡,將謝黎認作了倚靠。

謝黎長得好看,眉宇深刻雋秀,墨眸幽黑有神,鼻梁高挺,加上年紀輕輕就成了一城之主,養出來通身的氣派威嚴,讓他看起來十分可靠。白亦筠還沒嫁給他時,在某次巧合下見過他,對他一見鐘情,嫁給他後,朝夕相處,心裡的愛意更上一層樓。

現在,謝黎醒了……

白亦筠驚喜地跳了起來,沒搭理女仆,快步走到謝黎床前,露出了如曇花般清雅的恬靜笑容:“你醒了。”

謝黎嗯了一聲,穿著墨色的絲綢睡衣,領口露出一小片鎖骨,臉色有著常年不見陽光而造成的蒼白,腦袋放在枕頭上,目不轉睛地打量白亦筠。

白亦筠愣住,不知道為什麼有些害羞,白皙的臉頰微紅,低下頭避開。

“少,少帥,您醒了?”

另一邊,女仆從震驚中回過神,擔心謝黎被這新上任的少夫人蠱惑,連忙進來要裝模作樣的關心,還要擠開白亦筠服侍謝黎。

白亦筠沒有防備,向後倒去,撞在衣帽架上,痛得發出低呼。

謝黎眉心一跳,眼神如同利劍般刺向女仆,吐出一個字:“滾!”聲音雖弱,卻擲地有聲,充滿了戾氣。

女仆臉色變白,不知道哪裡得罪了少帥,愣在原地不動,還想求饒。

謝黎不耐,提高了一點聲音,語氣更加冷漠:“要我再說第二遍?”

女仆膝蓋一軟,險些跪在地上求饒,又了解少帥的性格,知道他最厭煩吵吵不休的人,不敢再求情,弓著腰扶著膝蓋,一臉倉惶地退出去。

白亦筠見狀愣住,茫然地看著青年,不知道該不該一起退出去。

謝黎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微啞的聲音道:“去叫醫生。”

白亦筠恍然大悟:“醫生,好,我馬上去叫。”然後急衝衝出去,生怕晚了一刻耽誤謝黎。

房間裡安靜下來,床上的青年鬆了口氣,手指微動,喉嚨間多出幾口靈泉,平緩地咽入口中。

等到靈泉下肚,他感覺身體輕鬆了許多,掀開被子下床,去房間配套的浴室裡衝了個涼。

衝完之後,本該換一身睡衣,可是他昏迷了半年,負責他換洗衣服的女仆早忘了在浴室裡準備乾淨衣服,導致浴室裡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

謝黎挑眉,看了眼空蕩蕩的浴室,隨手拿起剛剛脫下的臟衣服。

這衣服其實並不臟,謝黎是個病人,不出汗不運動,衣服整潔如新,加上白亦筠十分細心地照顧他,一天要給他換一次衣服,就算繼續穿這一身也無妨。

穿好衣服,他走出浴室,在床邊坐下,打量著有些陌生的房間。

這半年來,一直都是白亦筠在照顧他,房間裡到處充滿了她的氣息,門口的繡麵屏風,床頭櫃上的刺繡香包,窗台上盛開的梔子花……

正在打量,門外傳來腳步聲。

謝黎收回視線,望向門口,看見白亦筠小跑著領醫生進來,腦門有些細汗,看起來一副狼狽又可憐的樣子,不禁勾起了唇。

……

“少帥沒有大礙了,隻是還有些地方要注意……”

醫生收起聽診器,一邊起身一邊絮叨,白亦筠緊張地亦步亦趨,聽著醫生的話,恨不得手上有根筆,能把他的話全部記下來。

幾分鐘後,白亦筠送走醫生,回到謝黎床邊。

“你,你可能不知道我。”她的聲音細弱,“你中槍那天,我們在酒會上見過,後來你昏迷了,謝夫人做主……”

害怕像女仆說的那樣,謝黎一醒來就和她離婚,白亦筠說了幾句就回過神不敢再說,聲音越來越低,讓人聽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