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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市春秋短暫，十月氣溫就開始驟降，今年的冬天仿佛比往年都早一些，十一月初首都就飄起初雪。</p>
張天明照常在學校醫務室等高傾下班，然而今天走得匆忙，他把圍巾落在了教室裡。</p>
五點半高傾來學校接他，兩人剛走到校門口，張天明就瑟縮著脖子，冷空氣透過脖頸將他吹了個透心涼，臉色白了幾分。</p>
回家的道路其實隻有十分鐘，沒有圍巾禦寒卻讓這段路變得無止境的漫長。</p>
“沒帶圍巾？”</p>
旁邊突然傳來高傾的聲音。</p>
張天明朝手上哈了口氣，然後指了指教學樓的方向:“忘拿了。”</p>
他話音剛落，手腕就被一隻溫熱的大手握住，隨後整個身體被這股力道拽向旁邊。</p>
張天明怔愣的任憑身體倒在高傾胸口，額頭抵住對方炙熱的頸側，肌-膚相貼，讓他下意識的抬起幾分。</p>
“靠穩。”</p>
張天明哦了一聲。</p>
兩人站定在路旁，高傾寬闊的肩膀擋住了風向，他抬手攔下一輛出租車。</p>
張天明有些大腦空白的坐進車內，耳邊聽到司機師傅的一句吐槽。</p>
“兩個小年輕兒這麼近的路都不願意走，現在的學生可真是嬌氣啊。”</p>
這句日常話緩解了張天明剛才莫名的緊張，他慢慢放鬆下來，才發現手腕還被那隻骨節分明的大手緊握著。</p>
好像是察覺到他手上的涼意，高傾手指摸索向下，掌心包裹住張天明的手，慢慢將其捂熱。</p>
明明這些日常的舉動曾經做過無數次，可張天明剛壓下的緊張感又緩緩升起。</p>
他側頭望向窗外，不敢回看高傾的方向。</p>
好在短短三分鐘就開進了小區，張天明故意選擇從另一側下車，也順其自然的把自己的手抽離出高傾溫熱的掌心。</p>
坐上電梯的那一刻，張天明的心跳還有些紊亂。</p>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好像自從那次發燒後，對於高傾親近的動作張天明都會格外留意，也體會了從未有過的一種生澀感。</p>
不反感，但也不敢深究。</p>
直到走進家門，張天明才稍稍平複下心境，佯裝無事發生一般的照舊。</p>
這些細節穿插在每天的生活當中，張天明掩飾的滴水不漏，高傾也沒有察覺到絲毫。</p>
轉眼又是一年寒冬臘月時。</p>
這個寒假張天明婉拒了胡嘉的邀請，也沒有跟隨高傾去s市。</p>
回想這半年的時間張天明始終沒思考清楚自己內心的想法，可能他需要一個自我冷靜的時間。</p>
過年的前幾天，張天明買了一些年貨，準備提前回t市。</p>
車站前，高傾依舊不能放心，他執意道:“我陪你回去。”</p>
張天明搖搖頭:“叔叔阿姨都等著你回家過年的，你和我走能去乾嘛？恐怕到除夕夜阿姨該來朝我要人了。”</p>
高傾卻固執己見，沒有動搖。</p>
“我陪你過年。”</p>
張天明笑了一下，他抬頭望向高傾漆黑的眼眸，第一次覺得他的眼睛不再淩厲，而是像黑曜石一般好看，尤其是認真起來，總是讓人移不開眼。</p>
“今年，我想自己回家。”</p>
說完這句話，檢票口提示音響起，張天明拿著行李，對高傾淡然一笑:“回家吧，在父母都還健康的時候，要多陪陪他們。”</p>
最終張天明獨自一人踏上去往t市的列車，他把箱子放在頭頂的貨架上，靜靜等候列車開啟。</p>
而在回家的路途中，張天明接連收到胡嘉和陳超的微信，都是勸說他一起過年的信息。</p>
那些溫柔的字沁入心底，張天明裝起手機，靠在座椅上笑望著列車窗外的風景，如今有這麼多人惦念著他，不論是在哪過年，他都不會覺得孤單。</p>
除夕當天，萬家燈火通明，窗外炮竹連天。</p>
張天明給自己做了餃子，雖然成果慘烈變成了一鍋片兒湯，但他卻吃的開心。</p>
初一那天，他拿著買好的年貨禮盒去了對門喬阿姨家拜年，也在喬阿姨家吃了飯。</p>
初二，張天明買了一束紙藤花，去了郊區。</p>
他把花束放在喻奶奶的墓碑前，又從袋子裡拿出一個折疊的小板凳，坐在碑前說了很多話。</p>
“奶奶，這束花是紙做的，不會枯萎也不會凋謝，是不是很好看？”</p>
“我今天還帶了板凳過來，怕站在這裡站不住，又想多跟奶奶說些話，都怪這幅身體沒有前幾年好了，但幸虧沒再發病。對了，今年我考上了研究生，奶奶我厲害嗎？你要是知道，肯定會笑得很開心吧。”</p>
“這兩年發生了很多事，很多好的事，還有很多令我困惑的事，我不知道該找誰說，就來和奶奶說一下心裡話吧……”</p>
“其實，我活了兩輩子。”</p>
說到這裡，張天明微微笑了一下，笑得輕鬆愜意。</p>
“奶奶是不是很驚訝，驚訝怎麼會有人活兩次呀，我也很驚訝，驚訝這輩子能活成不同的樣子。可是兩輩子我都欠了一個人很多很多，上輩子是命，這輩子是債。”</p>
“他啊，對我太好了，我不知道該怎麼還他，我也習慣了和他每時每刻在一起，習慣了他對我的照顧，甚至習慣了他對我做出那些超出朋友關係的舉動，我有點迷茫了，我不知道和他究竟是什麼關係，好像是朋友，是家人，又或者是其他的什麼？”</p>
“奶奶，我變得很奇怪，我變得不是原來的自己了，如果我做出什麼你不同意的事情，你會怪我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