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眠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她的身體如同掉入了沼澤中,異常沉重,一開始覺得足尖發冷,在刺骨的寒意逐漸攀上脊椎時,腹下的胃部又開始抽搐起來,後背逐漸發熱出汗。
數種難耐的感覺在身體內糾纏,讓鹿眠睡得相當不安穩,迷迷糊糊之中,她感覺有誰探上了她的額頭。那隻溫暖的手上覆著一層厚厚的繭子,磨得她不禁輕輕皺起了眉。
手掌隻在她的額角間停留不足十秒,又離開了,隨後,她聽見一個沙啞的聲音在旁邊嘀咕:
“怪不得之前突然變得那麼聽話,原來是生病了。”
鹿眠努力地睜開一道眼縫,映入眼中的是男人下半張臉,滿是胡渣的下頜,以及那張緊緊抿著的嘴唇。
她又困倦地閉上了眼睛。
“醒了麼?”
鹿眠聽見林城向她詢問道,但是如今的她就連驅動聲帶回答的力氣都沒有。
“醒了的話,吃點東西吧。”
她想說“好”,可她並沒有抬起自己哪怕一根手指的力氣。
朦朧之間,有誰將手伸到了她的腦勺下,將她半托起來。她平日裡一向抵觸彆人的觸碰,這種情況下卻又覺得那隻手具有無比令人安心和可以依靠的魔力。她再度睜開了眼,一根裝滿了米粥的湯匙已經遞到了嘴前。
鹿眠順從地張開了嘴。
誠實而言,她的舌頭現在實在品嘗不出食物的好壞,隻知道它的溫度適口,流體的食物無需多少咀嚼就能輕易咽下。數口下去,胃部的絞痛舒緩了不少。
最後送到嘴前的是兩粒藥,她聽話地就著水咽下,然後被人放平了身子,那帶著煙味的被單被拉過了她的頭頂,她蜷縮在被子下,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一夜無夢。
次日醒來,鹿眠的身體已經沒有之前那麼沉重了,然而酸痛感依然留存在每一寸肌肌理之中,她掙紮著從床上支起上半身,打量著周圍陌生的環境,努力地運轉著生鏽的大腦來理解目前的現狀。
她昨天被林城收留了,神智從洗澡開始就有些渙散,後麵發生的事情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層薄紗一樣十分不真切。
房間的主人已經離開了,窗戶大開,太陽高掛,微風吹揚著窗簾。鹿眠已經很久沒有在如此恬靜的早晨中蘇醒過來了。
一扭頭,自己被疊得整整齊齊的連衣裙就擺在了床頭櫃上。
鹿眠伸手拿起,原本被夾在中間的內衣和內褲也隨之滑落出來。
她定定地看著那已經被清理過的輕薄布料,過了三秒鐘才堪堪反應過來,原本就因為發燒而泛紅的臉頰更是燒得通紅起來。
不,人家也隻是一片好心,不要想太多。
她寬慰著自己,脫下林城的上衣,穿上內褲。
下身不安定的感覺總算消失了,但是一想到男人的手指也許碰過這片緊貼著她□□的布料,一股難以名狀的羞恥感油然而生。
不要想太多了。
再三告誡自己後,她開始穿戴內衣。
然而在蕾絲拖住胸前的豐盈時,那股羞恥感再度攀爬上心頭。
幾乎是在係上內衣扣的同時,玄關處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鹿眠下意識回過了頭,也正巧不巧地撞上了林城錯愕的目光。
空氣如同被冰封了一般死寂,時間也隨之凝固起來。
“對不起。”貿然闖入的林城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他拋下一句道歉,立刻像是按下了倒放鍵一樣原路同手同腳退了出去。
鹿眠佇在原地,過了整整半分鐘,她才意識到剛才發生了什麼,捂著臉,緩緩蹲了下來,平複著擂鼓般的心跳。
又不是沒有給雜誌拍過泳裝照,隻是穿著內衣的姿態被彆人看到罷了,露出度是一樣的,她這是在瞎害羞個什麼勁?
但是實在是太丟人了,為什麼總是以那麼丟人的姿態出現在他麵前?
鹿眠掙紮著把連衣裙套上,步伐搖晃地走到了玄關,絞了絞手指,猶豫再三後推開了門。
林城站在外麵,無所事事地支著下巴,靠在欄杆上望向遠方,一臉平靜,絲毫找不出因為剛才那個意外而產生的窘迫。
他雲淡風輕的態度反而讓鹿眠有些為自己的過度反應而感到羞愧。
她率先開口:“抱歉,我忘了去浴室換衣服。”
“是我沒敲門的錯。”林城打斷了她,像是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將手中一直提著的東西遞到了鹿眠眼前。
鹿眠這才發現他手上拿著的是她昨天落在了私車上的挎包。
“委托朋友查了一下,今天早上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