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二晚的命可比你好多了,她嫁給宋老板,宋老板給她錢讓她開廠子,家裡還請人做飯帶孩子,你瞧瞧你,孩子生不出來,過幾年年紀大,可有的受了喲!”
林白雲仰麵靠在座椅上,天地都在眩暈,張婆子的話更是叫她想吐。
“你可趕緊找一個,嫁一個帶孩子的,把孩子當成自個生的來養,日子久了,孩子也跟你親了。”
林白雲著實難受,她不知道張婆子喝那麼多,怎麼還能說那麼多話,她犯惡心,一個字都不想說,又忍不住要駁斥張婆子一回。
“三嬸,你家裡兩個兒子,我沒瞧見哪個跟你親的,更何況是彆人家的孩子,怎麼可能養得親。”
張婆子一噎,趁著酒勁兒,咧著嘴道:“那可說不準,我娘家就有一個,三個孩子,又兩個親的,一個撿回來養的,親得可都不管她,就那撿來的,對她比親媽還好咧。”
林白雲扯嘴,“照你的意思,你是不是後悔以前沒抱一個回來養了?”
“哎喲,我跟你說不通!他們對我再不好,等我動不了了他們也得養我,你動不了了誰伺候你?”
林白雲胸口翻騰,雙手抱臂,把自己抱得緊緊的,“趙賢,你停一下車,我想吐!”
趙賢趕忙停下車。
林白雲蹲在路邊,隻一頓乾嘔,就是吐不出來。
趙賢看她那樣,像是平日裡不碰酒的人,便問:“你喝了多少?”
林白雲直喘氣,伸出兩根手指頭,“兩杯,都沒有喝完。”
趙賢笑了聲,“兩杯不到就要吐了,是不是不能喝酒?”
“嗯,我幾乎沒喝過酒。”
平時她是沒有喝酒的機會的,也就結婚的時候,和呂二狗喝過交杯酒。
趙賢蹲下身,看著她,“你能行嗎,不行咱就走路回去……”
他看見林白雲眼角浸濕的點點水光,頓住了話。
林白雲撐著雙膝站了起來,“沒事兒,我能忍住,扛著三嬸回去,可不累死你。”
兩人又上了車,把張婆子送到家,林白雲強撐著,交代張婆子的兩個兒子,好好照看他媽,彆出了啥事。
張婆子自從上製衣廠做保潔之後,存了些錢,兩個兒子對她的態度也好了些,聽了林白雲的話,趕忙應下,小心翼翼把自己的媽扶進屋裡。
天已經黑了,她又轉頭對趙賢表示了謝意,叫他小心開車,得了空閒上製衣廠,製衣廠現在在趕製冬天的羽絨服,他要是想要,可以給他留一件兩件。
趙賢隻知道林大白是林二晚的堂姐,平日裡多林二晚諸多照顧,沒想到她喝得快吐了,還能這麼照料人。
“我先送你到廠子,不差這幾步路。”
林白雲擺手,“不用了,我要吐車上你還麻煩,回去吧。”
她垂著腦袋往前走。
趙賢突然叫住她,“大白。”
林白雲轉過頭。
他往前走了兩步,“你彆聽那婆子胡說八道,她自己都沒養好孩子,憑啥叫你去養彆人家孩子,你要真想結婚,你就來找我,我這身子骨是不好,錢還是有一些的。”
林白雲臉上現了驚愕,她腦子混沌得很,趙賢嘴上喜歡開玩笑,二晚沒少當著她的麵罵他,但現下他這個表情,怪真誠的。
“而且,我也不打算要孩子,要是生下來,我哪一天斷氣了,也放心不下。”
林白雲眉頭皺了起來,“你胡說啥呢,出那樣大車禍,哪有那麼容易恢複,你不用著急,還那麼年輕,過一段時間就好起來了。”
趙賢扯嘴,“走吧,我送你回去。”
林白雲喝了一些酒,暈乎乎的,沒有了警惕之心,總覺得趙賢是朋友,是好心人,沒有拒絕他。
因為今天的活動,絕大多數人都回家了,廠子裡靜悄悄的。
林白雲進了屋,給趙賢倒了一杯水,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趙賢:“聽說你自己建了房子?”
“嗯,就在二晚家旁邊,可惜現在還沒有錢裝修。”
“那你也很厲害了,有多少個女人能起好房子。”
“都是二晚幫忙,要是我一個人,這輩子都不敢想。”林白雲搖頭,慘淡一笑,“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替我以前那男人做了二婚的婚紗禮服,從他手裡拿了一千塊,還有七分地,才起了這房子。”
趙賢哼笑,“那他臉皮可真厚。”
大概是酒開始上頭了,林晚雲繼續往下說:“對啊,我記得婚紗掉了一顆珍珠,我縫好送過去的時候,他二婚老婆說,叫我在外頭等著,她檢查清楚我再走,我等了快一個小時……”
她搖搖頭,眼角濕了,“農機站的人都認識我,來來往往的,都問我,大白,你站這裡乾啥。”
趙賢默了下,伸手給她抹一下臉,“你可真厲害,不用哭。”
林白雲迷迷糊糊的,這種感覺並不壞,她沒有躲閃,“都不曉得我臉皮咋那麼厚,能等那樣久,就為了那一千塊。”
……
第二天,林晚雲進廠子拿貨單,看見宋九堯的車放在宿舍樓下,心想,趙賢不是說最近身子骨不行麼,竟然沒有開車走,難道走那麼長一段路回家麼?
她也沒當一回事,拿了貨單就回家去了。
宋九堯晚上就要出發去博穀,今天上午在歌舞廳還有半天的會議。
慶山那邊的山頭估計今年就要做完了,趁著現在手頭上有些餘錢,他想去各地看看,國內有什麼品類好的產品,比如茶具,瓷器,刺繡之類的,運到國外,做出口貿易。
林晚雲到歌舞廳的兒子,他會議已經結束,正抱著兒子逗大黃玩兒,讓她驚奇的是,旁邊還多了一條邊牧。
“這是誰的狗?”
“你的。”
林晚雲抿著嘴看他,臉上是難掩的驚喜之情。
宋九堯嘴角一勾,“也不單單是給你的,買一條回來,免得大黃到處胡來。”
“……”
她蹲下身子,伸手踩去摸那條漂亮的紅隕石邊牧。
宋九堯:“嘿!”
她嚇了一跳,猛地收回手,轉頭瞪他。
宋九堯使了一回壞,裝腔作勢抓上她的手,揉捏兩下,“小心它咬你。”
林晚雲看在邊牧的份上,沒有與他計較,“老公,你在哪裡買的?”
“叫人從國外運回來的。”
她好似得了一件心愛的玩具,細細瞧那邊牧,越看越愛,“以前我爸爸也給我買過一條,和這條很像,我覺得你跟我爸爸一樣好。”
宋九堯輕嗤,“那你叫我爸爸吧。”
林晚雲撲哧一聲,摟上他的脖子搖晃,“爸爸!”
宋九堯嘴角繃不住抖了下,“也不怕人聽見了笑話你。”
她煞有其事的,“你跟我爸爸差不多年紀,叫你做爸爸沒關係,爹!你是我親爹!”
他眉頭一緊,嘶地一聲,“彆當著孩子的麵胡說八道,我是你爹,那不成了他爺爺了。”
林晚雲往身後瞟了一眼,趁著沒人,湊上前去,對著他的臉狠狠親了一口。
宋九堯:“……”
宋長淵本來瞪圓了眼睛呆愣愣看著,看到媽媽去親了爸爸,突然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林晚雲連忙去抱兒子,又親親他,“沒關係,媽媽愛你的,愛你的。”
阿平走了出來,一嘴的壞笑,“二晚,咋還把孩子弄哭了?”
“……他餓了,你們都不會帶孩子,還非得抱他上這兒來。”
“你可彆冤枉我們,是你親了堯哥不親他,他生你氣了,是不是,堯哥?”
林晚雲咬著嘴看宋九堯,又看向阿平。
宋九堯:“我們家的事兒你少管。”
“我不想管,誰叫我瞧見了呢。”
林晚雲裝腔作勢捋了捋頭發,“還不是你教我的,說我親他一下他就聽話了。”
阿平一滯,“你彆冤枉我,我啥時候教你的。”
她振振有詞,“那天你們喝多了,跑下河去,你就是這麼說的,我親一下堯哥,他就從河裡起來了。”
阿平喝斷片了,全然記不得有這一回事,“堯哥下河,我也下河去了?”
“是啊,你說口渴,下河就舀水喝,正好上頭有小孩兒拉屎,我攔都攔不住你。”
阿平:“……我喝了?”
“你自己喝沒喝,都記不得了嗎,我還問你香不香呢。”
宋九堯壓了壓唇線,“可不是喝了,到現在嘴還臭。”
“堯哥,我喝了,你沒喝?”
“我沒喝,我喝了她還能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