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九堯:“說什麼呢?”
林晚雲一把挽上他,抬著下巴湊近他,“說阿平是我和你的媒人,當初趙賢搶我的棗泥糕,我去歌舞廳找他拿,阿平騙我說,趙賢把我的棗泥糕給吃光了,我才氣得拿剪刀的。”
宋九堯垂著眼睫,嘴角微微往下一撇,“我想起來了,你說買棗泥糕是要拿去送人,是要送給誰?”
她毫不遮掩,“送給李景林他們家啊,大哥非要叫我跟李景林處對象,那一次就是為了上他家說清楚的。”
他靜靜看她數秒,“你可真忙,一個李景林,一個吳斌,一個閻東財。”
再有一個趙賢,一個阿平,可不是忙死了,他現在往回想,稍一不留神,他就娶不上媳婦了。
林晚雲繃不住笑,對著他胸口拍打一下,“他叫閆材棟,那還是李景林的表弟,當時我剛下凡,莫名其妙的就叫我跟李景林結婚,誰願意跟他結婚,我大哥威脅我,說我不結婚,大年三十也不能在家過,我隻好找彆的人相親,你不也相過很多個嗎?”
“我相過誰?”
阿平接腔道:“我記得一個,袁小燕。”
宋九堯勾動嘴角,“袁小燕,袁小燕是她給我介紹的。”
“袁小燕性子多好啊,當時我可是花了心思的,你脾氣那麼大,得配一個溫柔的。”
宋九堯悠悠點頭,“那現在呢?”
她勾上他的脖子,微微噘嘴,“現在發現,溫柔的跟你不搭,就得我這樣的才治得了你。”
阿平笑了聲,悄無聲息挪開了眼。
她晃動著手臂,“是不是老公,你老實說,是不是?”
宋九堯一個氣聲,“是,你是女大王,誰敢說不是。”
林晚雲打發阿平,“你還不去找對象,站在這裡做什麼,你要是不想去,就給我洗狗去。”
阿平踢踏鞋跟,“你和堯哥去洗吧,我還伺候她們去。”
他一走,林晚雲便去逮大黃,邊牧一直養在家裡,大黃大概是習慣了這裡,三不五時就要跑回歌舞廳來。
“老公,你看看它,就是不願意洗,總是躲我!”
宋九堯在夜色下看著那一人一狗,緩聲道:“我去打個電話,等我出來再逮它。”
“行,我先拿肥皂出去了。”
宋九堯掛了電話,從辦公室出來,大黃正在趴牆根下,爪子悠哉扒著地。
他走過去,輕輕踢了一腳,“大黃,起來。”
大黃慢騰騰起來,轉過身,對他搖著尾巴。
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一個嬌笑聲,“好胖的狗啊,它叫啥名兒?”
宋九堯稍稍轉過身,隻見一個著碎花襯衫的女孩兒,頭上綁著一個紅色頭繩,一臉無害的笑容對著他。
“大黃。”
胡晨燕笑出聲來,“大黃,為啥給它取這麼一個名兒?”
宋九堯麵無表情,“它是黃毛狗,就叫大黃了。”
“大街上村口裡都是這種黃毛狗麼,難道都叫大黃麼,你這也太敷衍了些。”
宋九堯收回視線,走了幾步,“大黃,走。”
大黃四條腿慢悠悠晃蕩,就是不跟他走。
胡晨燕蹲下身子,衝大黃伸出手,“大黃,你吃的啥,咋吃得這麼胖呢?”
宋九堯:“你彆逗它,它會咬人。”
胡晨燕登時縮回手,有些害怕的樣子,“它還會咬人?”
“會咬,有人被咬,到現在還沒治好。”
“沒治好?”
“沒治好,死了。”
“……”
宋九堯邁著步子往外走,他尋思,大黃這狗是養不熟了,他不經常在家,它不認他就算了,二晚天天在家裡,它也不認她,倒是喜歡圍著宋長淵轉悠,枝丫宋長淵出門溜達,它必定跟著去。
他走到河邊,林晚雲正蹲在河岸邊拔草。
“大黃呢?”
“它不來,下回再洗吧。”
“下回又下回,離上一次洗快兩個月,再下回就該長跳蚤了。”
“天兒涼了,少洗一兩回也沒事,走吧,我們回家。”
林晚雲往後仰頭看他,“這會兒還沒散呢,咱們就回去了,這樣不好吧?”
宋九堯兩手架在她咯吱窩,像拎小孩一般,把她抱了起來,“你沒做媒婆的命,這一回估計成不了。”
她眼神一定,“為什麼呀?”
“我哪知道為什麼,你給我介紹袁小燕,我就知道這媒婆不行。”
“……不是我不行,是阿平不行,踩縫紉機的不行,劇團那麼水靈的他也不喜歡,趙賢說得對,他腦子就是沒開竅呢。”
歌舞廳這一頭,胡晨燕趁著大家夥都在舞池裡,溜到卡座,拉上瞿雪的手腕,“瞿團長,剛才那個和你說話的是誰啊?”
瞿雪看著她,“宋九堯?你問他做什麼?”
胡晨燕並不遮遮掩掩,笑道:“我覺得他挺好看的,剛才看見你倆說話,還以為你要招他進我們劇團呢。”
瞿雪收回手,“我可招不了他,他是這裡的老板。”
“這裡的老板,那……他是二晚姐的男人?”
“是啊。”
胡晨燕頓了下,“這裡的老板又咋的了,這樣的歌舞廳,難道比得上咱們雪原劇團?”
“他們是做大買賣的人,可不會把我們劇團放在眼裡。”
“是嗎?”
瞿雪笑了聲,“他們做航運的,聽說一年掙百八十萬,剛才那個阿平,你可彆小看他,他是宋老板身邊的人,一年掙的抵得上我十年掙的。”
聽說宋九堯上了林家村的功德碑,這一次回來還給村裡的老老少少發錢,整一個財神爺,她經營一個劇團,還得精打細算,節約開支,怎麼可能與他相提並論。
胡晨燕托著腮幫子,“我倒看不出來,原來他這樣厲害,怪不得不願意搭理人了。”
“阿平不搭理你?”
“也沒有。”
待她們走的時候,宋九堯和林晚雲已經不見了,阿平和六子把她們送出去。
瞿雪:“阿平,你們老板老板娘上哪兒去了?”
阿平笑著回:“堯哥兒子還小,晚上要找媽,堯哥把二晚送回去了。”
“那今晚給我們免單,你能做主嗎,不行我局結賬了。”
“我能做主,以後常來。”
瞿雪笑笑,“你希望誰常來?”
阿平麵色無波,隻是笑,“我希望都一起來,人多熱鬨,下回上你們劇團看戲。”
他說的都是客套話,叫人挑不出毛病,當然,也沒有多少誠意,就跟人說,下回再見,卻不會惦記著再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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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九堯開著車往回走,半道上,林晚雲叫他停下車。
她看到一個人影,是她廠裡的女工,家住平川村的鐘桂嬸。
也不知道這麼晚了,鐘桂嬸怎麼還在外頭走道。
她讓宋九堯停下車子,降下車窗,“鐘桂嬸,你上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