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該是那個不染微塵高高在上的劍尊,卻被他拉下這濁世,染了汙跡。
——
日暮西斜,山峰間輕薄的雲霧縹緲流動,煞是靈動好看。
千山明月閣在藏劍峰的最高點,也是最中間,最大的閣樓,視野寬闊,一切美景儘收眼底。
都說高處不勝寒,可這裡有著陣法聚靈,並不像平常山峰一樣。
原本的千山明月閣靈氣濃鬱到極點,是藏劍峰人人向往修煉的地方,四季如春,風景如畫。
不過林糯在這裡看了兩三年沒有過任何變化的春景後,就央著沈寒改了。
當時即便沈寒再不耐煩,還是順著林糯心意,用陣法使得這裡同人間一樣,有了四季的變換。
峰主大婚,除了林糯以外的人都在忙碌,這裡也有不少人進進出出的。
林糯躺在床上眼眸微闔,耳朵卻聽著外麵的動靜。
神識微動,一縷神念探了出去,林糯“看到”連主峰的千山明月閣裡,到處都掛上了紅綢紅燈,為沈寒新婚添喜。
大紅喜意刺痛了林糯,他幾乎是落荒而逃一般,收回了神念。
聽雲花跟他說是一回事,可自己親眼看到,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心尖都似顫了顫,泛上種酸澀之意。
眼捷微顫,林糯依舊沒有睜眼,裝著自己在睡覺的樣子,昨夜之後,他再不敢去找沈寒。
良久,掛在牆壁上的一副美人踏春圖被風吹動,底部畫軸輕輕撞在牆上,發出聲響。
林糯緩緩睜眼,那雙圓潤的貓兒眼依舊黯淡。
美人圖裡走出來一位淺綠薄衫的美人。
碧玉簪鬆鬆挽起黑發,長發垂腰,手執輕羅小扇微微掩麵,膚若凝脂,柳眉如煙,一雙含水美眸輕眨。
“糯糯。”
美人聲音溫婉柔和,芊芊細腰微擺,衣擺逶迤拖地,款款朝林糯走來。
雲畫在林糯身旁坐下來,手中宮扇輕輕放在床邊,被遮掩的下半張臉露出來,果真是個美豔動人,眉目如畫的美人兒。
“阿畫。”
林糯失魂落魄般看著房頂,嘴裡說出的話卻讓雲畫無奈輕搖頭。
“阿花揪疼我了。”
有些慢的腔調是雲畫熟悉的,林糯聲音輕緩,可她還是聽出了他的委屈和難過。
自從那天林糯從天湖邊跑回來後,雲畫看他紅了眼睛,眼淚在打轉,可就是不哭。
“那,我幫你揉揉。”
說著,雲畫伸手拂上了林糯右耳,林糯惹雲花生氣的時候,雲花總是揪他這隻耳朵。
玉白指尖觸感溫熱,那雙手也極美,動作輕柔。
然而在下一刻,雲畫卻忽然消失,原地隻留一陣輕煙,再往牆上看去,美人圖上消失的美人又回去了。
沈寒突兀的出現在房裡,神情冷峻,眼裡似有點點寒芒,漫不經心掃過美人圖,一陣風吹過,美人圖眼看著要被送出屋外。
躺在床上沒有任何動靜的林糯終於有了反應。
他坐了起來,抬眸看向沈寒,又極快垂了眼,輕聲說道:“沈寒,你把美人姐姐還我。”
兩人一坐一站,都是一襲白衣,可卻是兩種全然不同的感覺,沈寒身姿挺拔,負手而立。
良久,看著坐在床邊,始終不肯抬頭看自己的林糯,沈寒終是先妥協,薄唇微抿,似是透著不悅。
美人圖被術法卷了起來,落在書案上。
林糯看了一眼美人圖,知道已經被沈寒封印了,按照往常的慣例,三天後阿畫才能重新出來。
又低下頭,林糯此刻並不想看到沈寒,更不想跟他同處一室。
視線裡的雲錦白衣和沈寒身上的料子是一樣的,而林糯穿著,平日裡就像是個靈動的白衣少年郎,和白衣劍尊骨子裡透出來的冷冽肅殺氣息完全不同。
當初林糯為自己和沈寒穿同樣顏色的衣服感到喜悅,然而現在,他卻忽然不想穿了。
“顧傾三日後回來,這是他帶給你的。”
沈寒手裡提著一個忽然出現的精巧食盒,這和他往常不食人間煙火的外表全然不符。
顧傾是沈寒的徒弟,卻是林糯帶大的,雖然總是冷著那張冰山臉,可對林糯到底是親近的,甚至幼時被林糯騙著叫過爹爹。
顧傾這時候回來,也隻能是參加三日後沈寒的成婚大典。
林糯原本還算挺直的腰背瞬間垮了下來,他垂著頭,看不清表情。
“解契吧,沈寒。”
林糯疲累的啞音響起,他仿佛已經累到了極點。
然而聽到這話的沈寒,墨發無風自動,表情冰冷到極點,直直盯著麵前這個人,眼裡似有滔天怒火。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