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爾德的長靴踩在潔白的地麵,他一步一步走過來,就跟踩在陸離心上。
陸離的感受是……出來混,果然遲早要還的。
陸離有些懊悔,早知今日,他當初向菲爾德提出辭職的時候,就不那麼果斷無情了。
陸離當初覺得既然已經更換了輔佐人,他不能再效忠菲爾德,就不能再給菲爾德任何希望。所以,無論菲爾德拿什麼誘惑他,他都無動於衷。
菲爾德馬上就要走到陸離身旁,陸離怕他暴起殺害蘭因,在身上設了一個透明光罩。
菲爾德冷冷嗤笑:“老師,你何必做無謂的掙紮,你的最大戰力——春風之神,不,現在應該叫風神,長睡不醒,會永遠留在大西國,你失去了他的庇佑,何不學乖些,討好我?”
“畢竟……”他的桃花眼裡汪著一汪寒泉,簡直能把烈日底下的人都凍死,“老師曾經給我看的書裡有一句,識時務者為俊傑。”
陸離就當菲爾德是人形製冷機,無視他身上的威壓:“你怎麼知道晉升為風神的神會陷入沉睡?”
菲爾德道:“老師,大西國在學生執政期間,有‘神葬’之名,我殺過的風係和光係神明,可不止一個。”
陸離靜靜地看他那張嘴裡能吐出什麼象牙。
菲爾德似是用一種非常遺憾的語氣道:“可惜老師之前跟隨的光明之神,已經不用再晉升神格,學生找不到機會。”
陸離冷冷地看著菲爾德,現在陸離抱著蘭因,身上張開一個聖潔的光盾,水下王宮的美也沒能攝走他身上半分美麗。如果鮫人讓水下王宮變得生機妖媚,那麼陸離就像灼灼盛放的白蓮,水下王宮在他腳下,似神庭般不可侵犯。
陸離心裡吐槽,菲爾德說的找不到機會,一定是找不到機會使壞吧。
“這時,學生查閱了《神典》,光明之神有一個弟弟,是春風之神,他被稱為最被低估的神,本領遠比神格高。學生當即便想,春風之神和光明之神一樣,都是天生的神明,為什麼他的神格會比光明之神的神格低那麼多?”
陸離有些微訝,菲爾德幾乎沒和神明打過正麵交道居然僅從典籍中就判斷出蘭因大人不隻是春風之神。
菲爾德眼中溢滿誌得意滿的笑意:“於是,學生開始抓風係神明,隻要風係神明進了大西國的領地,就是死。但學生又怕老師你警覺,乾脆下令,但凡神明來此,不服者皆殺。”
陸離真沒想到,菲爾德的網張得那麼早,他從一開始就想著搞他,讓他不爽,而不是僅僅殺神泄憤。
菲爾德繼續道:“每一位風係神明,都掌握著至多至少的線索,其中晉升風神成功會陷入沉睡的消息,便是那位風暴之神臨死前說的。可笑的神,死了也要給他的對手消息。”
“那是抵不住你嚴刑拷打。”陸離終於忍不住,反駁菲爾德。
菲爾德抬眼看他:“那什麼嚴刑拷打能讓老師聽話?讓老師學會專一忠誠?老師告訴學生,學生這就去學。”
陸離這就不說話了。
菲爾德冷笑:“看來這位風暴之神的骨氣還沒老師你見異思遷的決心強!”
陸離的膝蓋連中數箭,抿著唇徹底不說話。
菲爾德繼續道:“《神典》中記載,光明之神與春風之神兄弟和睦,學生這時便想,春風之神若要晉升為風神,光明之神是否會保駕護航,而老師你,是否又會過來?”
所以,菲爾德早就開始布置一切,等陸離出現時,他先是佯裝打賭,再到出言諷刺,都是為了麻痹他這位老師。
菲爾德忽然想到什麼,再度冷笑:“隻是學生沒想到,老師居然這麼快就用美人計離間了光明之神和春風之神,老師你……”
“菲爾德!”陸離眼見菲爾德又汙蔑他,忍無可忍:“你就是這麼數典忘祖的?你口口聲聲叫我老師,還對我毫無敬意?”
“老師,你生氣的樣子真好看。”菲爾德淡淡道。
陸離一時哽住,不知道一向瘋狂的菲爾德哪句話認真的,哪句話又在故意氣他。
菲爾德伸手按在陸離的光罩上,手臂陡然用力,陸離的光罩瞬間瀕臨破碎。
菲爾德道:“如果學生不叫老師為老師,就能對老師毫無敬意、為所欲為的話,學生願意。”
陸離被菲爾德這句話給嚇到,菲爾德現在這種行為,都不叫對他為所欲為的話,菲爾德真對他沒了敬意豈不是要上天?
陸離道:“菲爾德,不管你叫我什麼,我永遠都曾是你的老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陸離不是挾恩為報的人,這麼說隻是為了讓菲爾德稍稍注意一下,彆真把他們給團滅了。
菲爾德唇間重複了一下這幾個字,忽然道:“的確,老師教我識字讀書,穿衣吃飯,某種意義上來說,算得上是我的父親。”
當初菲爾德在王宮裡像個小野人,彆人都恨他怕他,他也恨彆人輕視他,吃飯時便吩咐彆人:他要吃最好的菜。
王宮裡的人看他跟個土包子一樣什麼都不懂,便將最好的菜呈上來,全是相克的食物,想以此毒死這個煞星。
小小的菲爾德吃得上吐下瀉,腸胃都絞在一起,仍是紅著眼要吃完所有菜,他要的東西,錯了他也不會改。
陸離就在這時趕過來,把他麵前的菜用一個冰係法術給凍住,道:“小殿下,你的宮殿我已經收拾好了,然後,這些菜不能這麼用。”
菲爾德當即就要發火,陸離一個閃身避過他扔來的雷球,抱起十五歲的菲爾德。
菲爾德的個子發育得快,僅僅是十五歲,就已經和陸離一樣高。
他手臂上全是肌肉,看著瘦,抱起來實沉。
陸離在菲爾德再度發火之前,按住菲爾德的肚子,左右推拿,冷淡的眸低垂:“你吃壞了身體,一會兒,我帶你去報仇。”
他眼中的光明是菲爾德一生所見的,唯一的光。
現在的菲爾德終於將他逃逸的光再次禁錮在自己麵前,退無可退,避無可避。
菲爾德嘴角噙起一抹冷笑:“不過,老師不比學生大多少歲,如果老師非要讓學生叫你父親,學生可以……在床上這麼叫你。”
陸離:!!!
陸離快被大逆不道的菲爾德氣死,菲爾德就那麼想羞辱他?
陸離冷叱道:“菲爾德,你胡言亂語,你說這種話,是一點兒也沒將我放在眼裡了?”
“是啊。”菲爾德供認不諱,“老師當初對學生做的,學生一點也沒忘記,不過,學生不像老師一樣翻臉無情,隻要老師肯認錯,肯順著學生,學生不會將你怎樣。”
陸離用腳想也知道,菲爾德的順著他,絕對不是普通的順著。
因此,他彆開臉,一言不發。
菲爾德見他身為階下囚還那麼倔強冷淡,更是心中生怒,他手心用力,瞬間,陸離的光罩分崩離析。
菲爾德逼近陸離,大手按住他的衣領,眼眸似冰:“老師,或許你不知道我做大西國執政官時的手段,連風暴之神都忍不了的酷刑,老師你可以嗎?”
“如果不可以,就順著我。”
菲爾德看著陸離近在咫尺的臉,三年了,時隔三年,他再一次那麼近地靠近陸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