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2 / 2)

披著破爛鬥篷的孩子看不清麵容,幾縷柑橘色的頭發從鬥篷下垂落,在月光下耀出明麗的色澤。

他一隻腿彎曲著,另外一隻腿伸長出來,支在路邊,就算是被人踢到了也沒有多少反應。

清水春嶼小心翼翼地靠過去,披著鬥篷的孩子也仰起了腦袋,柑橘色微卷的頭發從他麵頰兩旁散落,他眼睫微微扇起,露出那雙澄澈乾淨的鈷藍色眼瞳。

那雙美麗的眼睛也隻是稍微凝神了片刻,之後就隻凝著虛空中的一點,放任自己沉湎於空無的世界裡。

“對、對不起。”清水春嶼小聲跟被他踢到的男孩子道歉。

他等了一會兒,男孩並沒有要理會他的意思,還是兀自走著神。

清水春嶼又問了句:“你沒有哪裡受傷了吧,我剛剛有沒有踢痛你?”

等了幾分鐘,他還是沒有得到回應。

清水春嶼懨懨的,小聲地歎了口氣:“真的很對不起,我剛才沒有看清楚,所以才不小心踢到你的,絕對、絕對不是故意的。”

他垂著腦袋,眼裡全是自責,連金色的頭發絲兒都在訴說著自己的歉意。

就在清水春嶼以為自己還是得不到男孩的回複時,對方突然就動了。

那隻直起朝外的腿收了回去,男孩鈷藍色的眼睛轉了轉,眸光落在了他歉疚懵懂的小臉上,用仿佛很久沒有說過話的發聲器官低鳴出聲:“哦。”

他似乎是對發聲有些不太習慣和適應,在說話時有些艱難,聲音也有點彆扭,但卻能聽出來這個年紀獨有的脆朗。

哦,是什麼意思?

清水春嶼有些茫然,他歪了歪頭,問:“那你可以原諒我了嗎?”

“原諒,是什麼意思?”男孩艱澀地問出聲。

清水春嶼被這個簡單的問題弄得手足無措了,他臉上有一瞬的空白,表情也有些呆滯——

要怎麼解釋,這個已經成為耳

熟能詳的簡單詞彙。

清水春嶼連比帶劃地解釋這個詞的含義:“就是,我剛才不小心踢到了你,如果你不原諒我的話,就可以踢回來。原諒,就是可以選擇不責備和不懲罰我。”

他臉頰紅紅:“你可以自己選擇。”

責備、懲罰,這幾個詞彙男孩有些印象,他點點頭,慢慢地說:“那我原諒你。”

清水春嶼眼睛發亮:“太好了,真的很感謝你的寬容!”

他拖著自己的帆布包嘿咻嘿咻地走了,走一段路還要歇一口氣,男孩一直靜靜地盯著他瘦小的身影,直到他消失在自己的眼中。

柑橘色頭發的男孩又低下了腦袋,眼眸半垂,擋住了一半鈷藍色如寶石般的眼睛。

不知道過去多久,頭頂銀月的光輝越來越明亮,就像是雪色寒霜,靜靜灑落漣漪的波光。城市裡的霓虹燈一盞一盞地亮起,摩托車的轟鳴聲震耳欲聾地喧囂。

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輕快雀躍的腳步聲清晰地傳入男孩的耳中。

剛才那個離開的金發男孩走出去約摸一個小時後,又繞了回來,在他放下了牛奶和麵包。

“那個,雖然你原諒了我,但因為我做錯了事,還是要向你誠懇地道歉!”

金發男孩磨磨蹭蹭在他麵前放下了麵包後,就邁著輕快的步子從他麵前走掉了。

男孩雙手抱著自己的膝蓋,愣愣地盯著地上的麵包和牛奶。

那應該是麵包店裡新鮮出爐的,裡麵夾著一根火腿,純白的芝士醬擠在麵包表皮,還有幾粒綠色的蔥花灑在上麵。

香氣濃鬱撲鼻,還有一旁在自動售賣機裡購買的玻璃瓶裝的醇香牛奶。

-

清水春嶼微鬆了口氣,雖然今天晚上乃至於未來一周,隻要節省一點,他的食物就都解決了,但是住處還是個問題。

不能立刻把錢給花出去,也許未來沒有今天這樣的收獲,他也忍不住囤積的欲望,決定再次去垃圾堆翻翻有沒有“寶藏”。

畢竟第一天是精力最充沛的時候。

在夜晚清水春嶼更加小心了些,他剛剛才吃飽不久,還走了一天,如果不是興奮勁兒一直支撐著他,可能現在就要倒下了也說不定。

明天多半是起不來的,所以還是要做好周全的準備才行。

這麼想著的清水春嶼動作就更快了些。

他左右張望著,淺灰色的眼睛忽然放光,蹬蹬蹬地跑過去。

戴著手套的爪子感受不到麵前毯子的柔軟,他就把手套摘下來摸了毯子兩下,柔柔的軟軟的,就像棉花一樣,又比棉花多了幾分綢緞的絲滑柔順。

它被捆縛在黑色口袋裡,似乎有點掉色,清水春嶼的白嫩爪子上都染上了澄澄的黃色,這也許是它被主人丟掉最大的原因。

或許這是垃圾車才投放過來的,總之毯子看起來很乾淨,像是才清洗過的,簡直就是天降驚喜。

清水春嶼有些激動,戴上手套試圖把裝在黑色塑料袋裡的毯

子給拔出來。

他的經驗還是不夠,性急地扒著毯子的清水春嶼突然發現和他差不多高的垃圾堆開始鬆動起來▆_[(,而最上層的電冰箱搖搖欲墜,就要往下砸過來。

這一堆主要都是家居垃圾,不如實驗室裡的那些用品堅固牢靠,會死死扣在一起,它們竟然都齊齊鬆散著往下奔瀉。

就在電冰箱即將砸到清水春嶼身上時,連帶著電冰箱的垃圾堆上麵居然覆上一層半透明的紅色,而且還漂浮起來了!

毫無征兆。

清水春嶼睜大眼,看著這樣神奇的一幕,幾乎說不出話來。

剛才還來勢洶洶的垃圾堆又飄了回去,穩穩地墜落在地麵,輕得幾乎沒發出任何聲音,險而又險就要受傷的他現在卻完好無損。

所有注視著這一幕的人幾乎都瞠目結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清水春嶼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猛地轉過頭看去,發現之前蹲坐在那裡的男孩伸出了一隻手,他的周身也覆著一層微透明的紅色。

——是、是異能吧。

他差一點就要忘記這是一個漫畫世界,到處都是神奇的人和事,麵前男孩的強大更是叫人歎為觀止。

身上依然披著破爛鬥篷的男孩還蹲在那裡,靜默平淡地盯著他,並未因著自己強大的異能而激動驕傲,也更像是不清楚自己的異能意味著什麼。

清水春嶼有點擔憂。

他注意到之前遞給男孩的麵包現在隻剩下包裝袋,而瓶裝的牛奶也隻剩下半瓶,微微捏了捏拳,抿了下嘴巴。

他深呼吸一口氣,慢慢走過去,在男孩麵前蹲下,朝著對方伸出手,顫巍巍地問:

“你好,我是清水春嶼,請問你願意跟著我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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