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水蜜桃(1 / 2)

幾十年前經濟相對落後時, 玉器首飾並不值錢,金銀更受歡迎。鐘家傳承千年,家底豐厚, 又是最需要玉石做法器的, 在那時存了許多玉石料,也做了不少玉器, 當年他們還專門承包了幾個玉石礦,庫房裡的玉器數不勝數,拿出去賣也是價值不菲。

鐘九道早在洛槐的首飾盒第一次全部報廢時就惦記過家裡的庫房,不過他是個有原則的人, 說好了放棄繼承鐘家,就不會再將鐘家的東西視作囊中之物,就算再窮也不會要的。

這次也托了《守正錄》的福, 他為鐘老頭安排好了人,關宿出錢出力,鐘家躺著等拿錢就好,他這個中間人, 怎麼也能收5-10%的中介費吧。

鐘九道在庫房裡翻翻撿撿, 先是看中一盒白皮水石料的吊墜, 這是埋藏在河底多年的石料,水底山中一般都是靈氣充沛的地方,這種好似寶石般晶瑩剔透的玉石靈氣充足, 鐘家買來成噸的石料,選取最好的位置, 請匠人雕刻出不少水蜜桃吊墜。這種吊墜,一百公斤石料隻能做五六顆,鐘家當年做了二十多盒, 送出去一些,也有人花重金求了一些,目前還剩下十三盒,鐘九道覺得自己拿走一盒不過分。

石料顏色深淺不一,每盒水蜜桃都是按顏色由淺到深依次排列,最前麵的是粉白色小蜜桃,中間是俏紅色,最後麵則是榴紅色,個個水潤飽滿,夜間會發出微微的熒光。

鐘九道翻了翻賬單,見這盒水蜜桃吊墜是五十年代買下來的,當時連石料加上人工搬運、雕刻費用不過一萬一顆,現在這檔次的玉石能賣上幾十萬,一盒就要數百萬,算上鐘家以法力開光的費用一顆價格更是驚人。

鐘九道不管這玩意現在賣多少錢,他就按當時的造價拿,一盒才12萬,他有一千萬的額度呢,可以繼續挑。

他又選了些鑲銀的玉石項鏈、手鏈、腰鏈,銀飾有監測身體狀況的功效,配上靈氣充足的玉石,可隨時監控周圍的陰氣濃度,銀飾吸收陰氣,玉石驅邪,全自動驅邪。

不管它今天能賣多少錢,鐘九道一律按照當年的成本價選取,鐘家早年也有一個銀礦,銀子也是成本價,不值錢。

鐘九道按照他的價格標準選了看似五百萬實際價值超過一億的玉器,自認隻收5%的中介費算良心了,便列了個清單,把自己拿走的東西和價格都寫好,回到大廳交給正在看各種票據的鐘老頭。

鐘九道說:“隻拿了五百萬,用價值一個億的情報換的,你不會連這五百萬都舍不得吧?”

“區區數百萬,你若是當了家主,億萬身家都是你的。”鐘老頭哼了一聲,顯然看不上鐘九道拿走的這點東西。

“行,那你在清單上簽個字,證明是你自願給的,免得日後還要找我要回來。”鐘九道說。

鐘老頭大略瞧了眼鐘九道每項物品後麵標注的價格,再撥弄著金邊翠玉算盤算了下總價,見單筆價格和總價沒有問題,便大筆一揮簽了字。

拿著計算器幫家主核對《守正錄》支出的鐘洪意:“……”

她如果沒看錯,鐘九道那個清單上的東西……

不過她沒有出言阻止,任由鐘老頭簽了字,隻希望家主日後清點庫房的時候不要哭出聲來。

“單據找齊了就讓堂姐和我走一趟吧,”鐘九道說,“調查時派個自家人監管,總能放心些。”

“上次鐘洪硯送你出門後就再沒回來。”鐘老頭瞪著鐘九道。

不過鐘洪硯的離家並沒帶來太大的騷動,畢竟他的法力比起鐘九道差太多,在年輕一代中也算差的,出個任務就兩三個月不回來,幾年前還嫌棄家裡沒有網線,花了大錢請人拉網線上山,敗家子一個,走了也就走了。

鐘老頭覺得,隻要停掉鐘洪硯每個月的份額,他日子過不下去,自然就回來了。

“他自己喜歡紅塵俗世不願回來,與我關係不大。”鐘九道對父親說,“你不能把年輕人封在大山中,他們需要與時代接軌。”

“你把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都丟儘了!”鐘老頭吹胡子瞪眼,固執得不得了。

鐘九道知道勸不動他,便說:“既然如此,天師界也該出力維護一下老祖宗傳承的守則。”

他將嬰靈和詛咒兩件事都說了,也說了自己的分析,囑咐鐘老頭:“我已發誓不過問天師界的事情,這件事我不方便出麵。我是個入世的人,冷向明和至闇影業的事情我處理,天師界的敗類是不是該由你們找出來?”

鐘老頭聽到有人作惡後更加生氣,發誓一定要找出這個敗類,以天師界的律條處置。

鐘九道說:“我還沒確定對方是誰,但一定是天師界核心的人物。今日這事跟你說了,你拿出平時和家裡長輩、其他家族長老勾心鬥角的精明勁兒,不要對外張揚,低調暗中調查。”

鐘老頭:“……你在說什麼勾心鬥角,你、你氣死我了!”

見他捂住心口猛咳嗽,鐘九道看了眼母親,鐘母眼皮下垂,看都沒看鐘老頭一眼,鐘九道便放下心來,知道可以繼續點把火。

“更不要對自己家裡人說,鐘家家大業大,億萬家財在身,盯著你家主之位的人不少,保不齊有人起了外心。你上次昏迷,二房就找人封了我的電影,害我損失一大筆票房,我還以為你輸不起開始耍賴了。”鐘九道說。

“誰耍賴了!你那個破電影被封之後損失多少錢,那麼點我難道還不起嗎?”鐘老頭氣得抓緊輪椅旁的拐杖,想要揍一頓這不孝子。

“起碼15億票房,分到我手裡五億,正好值一個《守正錄》。”鐘九道說,“你確定要給我補嗎?”

鐘老頭:“……”

他撿起掉在地上的毛巾,捂在腦袋上“哎呀呀”喊頭疼,再也不提補錢的事情。

鐘九道舌戰親爹後獲勝也不覺得有多驕傲,隻希望鐘老頭能處理好這件事。

鐘老頭一生迂腐,封建毛病數起來一天都說不完,但也是最守規則的人,也是眼中最容不得沙子的人。

把作惡天師的事情交給鐘老頭,鐘九道很放心。

鐘老頭不懂新事物,但早年就是家族鬥爭的勝利者,老謀深算得很,查一兩個敗類不在話下。就看他跟自己兒子裝病這精明樣子,想必也不能被人騙了去。

“查完帳了嗎?”鐘九道問鐘洪意,“查完跟我走吧。”

是想趁著家主沒檢查庫房之前趕快逃走嗎?鐘洪意掃了眼鐘九道手裡的編織袋,他竟找了個編織袋拿玉器!

“走走走,趕快走,彆讓我看見你,心煩。”鐘老頭趕人。

鐘九道帶著鐘洪意離開主宅,心想人他是帶走了,至於三堂姐想不想回來,那就不是鐘老頭能做主的了,他公司剛建立起來缺人,正好有個知根知底的人做財務。

臨走前李路過水蜜桃林,鐘九道吩咐桃林中的役鬼摘了一袋子新鮮的水蜜桃,打算拿回去給洛槐吃。

在鐘家發了一大筆錢,鐘九道也沒吝嗇那點打車費,直接叫車到山上,連夜跑了。

他走後三個小時,鐘老頭看到庫房送來的清單,氣得險些又要暈過去,這次是真的快暈了,可惜不孝子不在,沒人配合他表演了。

鐘母望著暴跳如雷的丈夫,隨手燃了一道靜心符,在符火映照之下默默念起清心咒,替丈夫去心火,免得他再發病。

早晨六點,扛著水蜜桃提著編織袋的鐘九道和鐘洪意坐上高鐵,此時他已經連續兩夜沒睡覺了,靠著椅背輕輕打盹。

鐘洪意和家裡這位天才接觸不多,隻知道他年紀輕輕就成了天師界第一人,又叛逆離家,不靠家中支援,也不靠天師技能賺錢,畢業就拍出了一部熱映電影。

雖然很多人私下說鐘九道浪費天分,選了一條極其艱難的道路,日後總要混不下去回來跪著求家族收留。可是他們這些小輩,心中一直隱隱有個期待,期待鐘九道能做出成績來,能成為一顆閃亮的星,給他們離開家的勇氣。

他們不是不想追求自己的生活,隻是從小在鐘家嚴苛的教導下長大,無法反抗家族權威。而且……這話說出來不丟人,鐘家底子太厚,小輩們在鐘家一生無憂,有花不完的錢,即使什麼也不做都能富足一生,有誰能舍得這樣的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