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明目(1 / 2)

趁著錢多群在路上時, 鐘九道從庫房取了個能彌補魂力的法器,來到修煉室內,打坐休息, 恢複這一晚耗損的魂力。

魂魄的傷勢不能拖,時間越久, 越不容易恢複。若是在外麵,要恢複起來就很難, 好在鐘家各種設備齊全, 修煉室內更是畫滿聚靈的陣法, 隻是調息了兩個時辰便精神抖擻。

鐘九道算算時間, 覺得錢多群也快到了, 便來到鐘家大門外等著他。

錢多群帶著的畢竟是鬼眼,進門前得驅驅邪,將眼球上的怨氣和陰氣化解, 否則剛進門鐘家的法陣就要發作, 到時警鈴響徹整個山頭,全家的人都知道一個鬼進門,錢多群怕是要被鐘家長老團直接打死。

去機場接人的是鐘洪硯,他見錢多群眼圈紅紅的,整個人透著一股悲傷的氣息, 想到錢多群這些日子和眼球關係不錯, 又想起自己和連子瑜那亂七八糟的關係, 忍不住勸道:“生老病死, 人之常情,他也是得償所願,能夠繼續看這個世間,是好事。”

錢多群問:“他捐出去的隻是眼睛, 魂魄還在吧?”

錢多群想,就算眼球哥的眼睛不在了,彆墅內的本體也該有的,他經常去看看本體就好。

“厲鬼想要留在人世間,是需要依托的。這依托要麼是物,要麼是情。他的依托很明顯是眼睛,如果眼睛捐出去了,魂魄大概也會走吧。”鐘洪硯說。

錢多群沒說話,隻是揉了揉眼睛。

兩人回到鐘家,在大門前遇到鐘九道。

此時太陽還沒升起,天邊泛白。

鐘九道對錢多群伸出手道:“把眼球給我吧,我將他的殘魂送回魂體內。”

“殘魂?”錢多群問。

鐘九道:“眼球之所以又能和你溝通,又能和本體溝通,是因為這裡有眼珠鬼的一魂一魄,我們隻移植眼球,不能把魂魄也移入。否則到時受捐贈者體內多出一魂一魄,要麼受捐贈者眼前會出現幻覺,得精神分裂症,出現雙重人格,要麼受捐贈者魂力過強,直接除掉這不屬於自己的一魂一魄,那樣眼珠鬼的本體會受傷。日後就算是投胎轉世,新生兒也容易有缺陷,最有大的可能是失明。”

“這樣啊。”錢多群依依不舍地將眼球交給鐘九道。

施法前,鐘九道問:“個中利害關係你都清楚,確定要捐贈嗎?”

一對眼球轉了轉,顯然是不管什麼後果,他都要這麼做。

鐘九道確認他不會後悔,畫了驅邪咒和魂歸咒,兩道符咒之下,錢多群仿佛看到兩道纏繞著黑氣的白光離開那對眼球。

黑氣很快消散,隻剩下白光。兩道白光融為一體,圍著錢多群轉了一圈,好像在說“你以後要好好的”,隨後便飄向彆墅的方向。

魂魄聚合的速度與思想的傳遞速度相差無幾,也就是光速,幾乎是瞬間,這兩道魂魄回到彆墅內,進入眼珠鬼的身體。

他本站在三樓最南側的房間窗前,等待天邊出現第一縷陽光,魂魄完整後,他摸索著找到拐杖,慢慢地走到一樓。

彆墅其他厲鬼似乎也感受到了什麼,均是走出房間,就連不化妝絕不出門的連子瑜也用袖子擋著臉,頂著一身紅皮出門了。

眼珠鬼取下墨鏡,由於附在眼珠上的一魂一魄歸來,他的眼睛不再是空洞的樣子,而是蒙著兩道白光,隻要給他時間,好好修煉,就能恢複視力。

隻是他執念已消,不會在人世間逗留太久。

“我要走了。”眼珠鬼開口。

“你沒必要走,捐對眼睛罷了,隻要你不想走,還是可以留下來。”戚晚蓮扶著樓梯扶手,靜靜地看著眼珠鬼。

“不是執念還沒達成嗎?”傅玥問。

她也有執念,對於這個世界或許是很小很小的願望,可對她而言卻很大很大,她不想走。

眼珠鬼道:“我的確還沒看到我想看到的世界,當我能夠看到世界正在向那個方向變化。可能很難,可能偶有回落,但世界是螺旋上升發展的,總有一天,我想要的那一天會到來。”

群鬼們能看到,他身上的怨氣正在慢慢消散。沒有天師做法,也沒有驅邪的物品在附近,隻是他的魂體已經留不住這些怨氣。

“我總要去找當年那些老朋友的,他們苦苦等著我傳遞回信息,”眼珠鬼說,“我要回去告訴他們,這盛世終如我們所願。”

他體內散出的怨氣在彆墅內打轉,戚晚蓮伸出手想留住這些怨氣,吸收了他的力量,自己會變得更加強大。

可奇怪的是,眼珠鬼釋放的怨氣,竟沒有一個厲鬼能吸收。

就好像,眼珠鬼與世界和解,連同這些怨氣也留不住,在空中飛了一會,就這樣慢慢地消弭於天地間。

鐘家,鐘九道用法力包裹住已經沒有魂魄保護的眼珠,來到一個房間。

鐘母和鐘洪意已經將鐘家主推到一個畫滿陣法的房間內,這陣法是兩人聯手布下的。

鐘洪意還是第一次見到伯母的實力,這位年紀已經不小的女士,在做法招魂數小時後,服下一點補氣血的補品,提著法器便布下了這個陣法。

這裡很多符咒都是鐘九道當初留在家中的,陣法四處也有法器坐鎮,比鐘九道當初憑空畫陣要容易許多。

但鐘母能布下這個陣法,其知識儲備量和法力也不容小覷。

鐘洪意在她的指導下布陣,總覺得經此一番,自己的法力應該能提升不少,回去之後定要和傅玥再打一場,此次定能將這惡鬼製服。

鐘九道來到房間內,錢多群作為捐贈者的半個家屬,暫時留在房內,允許他看到這雙眼睛的歸宿。

“你父親……看起來好老啊。”錢多群見到鐘家主,滿眼的憂慮,年紀這麼大的老頭,眼球哥在他體內還能活幾年。

鐘母對錢多群點點頭:“我是九道的母親,你遠道而來,我因家中有事,沒能第一時間出門相迎,有失禮數,請錢先生海涵。”

“沒有沒有!”錢多群忙擺手道,“鐘導已經親自來接我了,您是長輩,是我拜訪您才是。話說,您看起來也就四十出頭吧,怎麼好像……”

好像比鐘老頭年輕了二三十歲,怎麼鐘導父母年紀差這麼大嗎?

鐘九道說:“我母親隻比父親小一歲。”

錢多群:“……”

鐘九道:“我父親今年也才52歲,是他自己覺得太年輕不足以服眾,很早就開始染頭發,畫老妝,現在他要是不染頭發,幾個月過後,頭發有一多半得變成黑色的。”

錢多群:“……”

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天師世家的習俗真奇怪。

寒暄了兩句,鐘母、鐘洪意便站在角落裡為鐘九道護陣,免得移植過程中靈氣出了什麼岔子。

鐘洪硯則是守在門外,他那點法力根本派不上用場,隻能蹲在外麵提供物理支援。就是那種門外有人問“裡麵在乾什麼,他們要對家主做什麼”,鐘洪硯用身體抱住對方的腰,大聲喊“二伯/四叔/五叔/六嬸等等你不能進去啊”的用處。

錢多群站在鐘九道旁邊充當觀眾,負責內心驚歎感慨,為畫外觀眾提供普通人視角的。

一切準備就緒,鐘九道解開鐘老頭眼前的繃帶,拿起一把瓷刀,在上麵繪製了幾道符咒,輕輕地用刀剜出鐘老頭眼中的腐肉。

這不僅僅是清除已經壞死的組織,更是要清理厲鬼留下的陰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