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雨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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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真慣是溫和的,息事寧人的。

就算是生氣,也是用行動默默的反擊。

這中挑釁的態度和話語,相處以來,竹歲第一次見。

像是溫柔的貓咪炸了毛,反手給了人一爪子,不能說多痛,意外是真的意外。

竹歲都感覺到意外了,佟柔方麵,意外後,所感更多的,是這中語態帶來的冒犯感。

被冒犯後,自然而然的,生氣。

“你……”

不識好歹四個字卡喉嚨你還沒吐出來,宋真驟然退後一步轉身,高聲對她們的律師道,“麻煩您讓法官出來吧,就說,我方拒絕接受調解。”

宋真律師都懵了。

什麼也顧不得了,擦著汗,小碎步帶著那份文件夾直接跑過來,被打過招呼,不敢給宋真看,著急隻能遞給竹歲,竹歲垂目掃過一遍,臉色沒什麼變化,眼色卻沉了下去。

“宋老師,竹中校,你們,你們不然還是再考慮下呢?”

律師又抽了張紙巾出來,按額頭上,笑容又尷尬又窘迫,壓低了聲音,用隻有她們三個能聽見的氣音道,“如果這份資料是真的,你們這案子我後續沒法接了,律師我當了那麼多年,這中情況實不相瞞,我、我實在……愛莫能助。”

金牌律師都這麼說了,可想這份資料裡麵的內容,是多麼震撼。

他話剛落,背後的佟柔抱胸,驀的笑了起來。

身居高位多年,情緒調節那是必備功課了,剛還氣憤的貴婦,此刻臉上又恢複了一貫的溫柔神情,就是說出來的話,紮人得很,“你們律師該不會在勸你們吧?”

似笑非笑,一雙溫柔的眼裡,全是潛藏的暗礁。

竹歲轉頭看了佟柔一眼,不卑不亢道,“這就不勞煩佟院長費心了。”

頓了頓,竹歲:“佟院長還在這兒,是想旁聽我們商議嗎?還是另有賜教?”

佟柔輕哂一聲,也不惱,好笑搖了搖頭,轉身回去了。

竹歲看了宋真一眼,對律師抬了抬下巴,道:“你繼續。”

律師還有什麼能繼續的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竹歲也看過資料了,怎麼還能這麼淡定,真是兩個祖宗,律師現在就覺得自己非常的像古代的那啥,那句俚語怎麼說的,皇帝不急太監急,對,可不就是這麼個情景嗎!

律師硬著頭皮:“竹中校,宋老師,你們再考慮下吧,從我的角度出發,接受調解就是目前最好的解決方式了,真的鬨上法庭了,最高法對重大案件都是全程直播的庭審,宋老師目前又是……等到民眾呼聲過高,到時候全國直播庭審,那場麵我……”

“總之從我的角度看,拒絕調解,對誰都不好啊!”

宋真眨了眨眼,好奇,“對他們有什麼不好的,名聲受損,吃裡扒外?”

這關注點歪的可實在太遠了,律師擦著汗,是這麼個意思,但是被宋真點出來,又不好開口明說了,就隻小幅度點點頭,尷尬的笑,繼續擦汗。

竹歲合上手裡的文件夾,輕出口氣,看向宋真,開口也不是勸,而是說了句律師都懵的,對象之間才會出現的話。

竹歲問宋真,“你想好了?”

宋真點頭。

竹歲也不將文件夾還給律師,視線平平掃過他,隻道,“您剛才的建議我們都聽到了,您也是多少年的金牌律師了,謝謝。不過我和我對象有其他的考慮,不必多說了,叫法官回來……”

再一停頓,肅容一錘定音道:“拒絕調解。”

*

十多分鐘後,佟柔帶著佟芸離開了法院,宋真和竹歲緊隨她們身後。

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天意,竹歲今天選的停車位和佟家的,就隔著不到三輛車的距離,那邊助理在開車,這廂宋真站著一旁,竹歲在開車。

佟柔的視線隔著距離投射過來,冰冷,透著刺骨的寒意。

宋真回視過去,眸子卻太過平靜。

她們的車先好,佟芸上了車,喊了佟柔一聲,她便收回了視線,不再留戀,徑直上了車。

而視線一撤,這邊竹歲也在放下車窗,歎口氣,有些無奈道:“宋老師,走了。”

宋真對這稱呼側了側耳,然而不等她去看竹歲的神情,竹歲將車開到了她身邊,副駕的門近在眼前,宋真隻有上車。

*

另一輛車上,佟芸抿唇,捉摸不透佟柔的心思,試探道:“媽,宋真竟然拒絕了,她壓根就沒看文件吧?”

見佟柔不說話,又訥訥,“我們都想退一步了,對方不接,那……怎麼辦啊?”

很是有一陣,佟柔才開口說話,“就照常辦吧。”

照常?

佟芸把不準佟柔的照常是照哪個常,話在嘴邊正想問,佟柔回過了頭來,補道。

“證據最關鍵的都呈遞了,法庭也立案了,上次當庭撤訴已經被媒體報道了好久,再一次,我斷然沒有再退的道理。”

且這些東西她準備著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甚至,不是一年兩年了。

佟柔最終道,“她找死,我成全她。”

溫柔呢喃的語氣,透出彆樣的鬱鬱,滲人。

*

宋真上了車,等開出去一陣,才終於確定自己直覺沒錯,竹歲情緒不太對。

宋真和竹歲說了幾句話,對方回答都是公事公辦的。

宋真想了想,直球道:“你……生氣了嗎?”

竹歲默然一霎,又開過一個紅綠燈,蹦出兩個字來,“不算。”

這回答有點東西,宋真雲裡霧裡的,一時間都不知道怎麼接。

竹歲一句話倒是把後續都堵死了。

“開車,回家再說。”

*

電影開場到一半,左甜去洗手間了,許安白手機裡來了條消息。

他朋友蔣曉發的。

蔣曉什麼都好,從小在他們這幫人裡就格外優異,就是,有點可惜。

不是alpha,是omega,男o,在世家裡,注定婚姻困難。

打開一看,看到一句,【他向我求婚了】

許安白拿手機的手都顫了顫。

這個他是誰大家心照不宣,s級的alpha,全華國都不多。

長久的沉默之後,許安白也沒回蔣曉的問題,而是突兀道,【我喜歡上了個beta】

*

進小區前,天色反常的陰沉,雲層一層壓著一層,都是黑灰色的。

宋真想到什麼,抬頭看了眼,給左甜發了條信息叮囑。

眼前一黯,駛入地下車庫,宋真轉頭看竹歲,隻看到曲線流暢的側臉,不苟言笑,冷肅的神情,越發將五官的優越體現的淋漓儘致。

一路來宋真想了好久,和程琅在一起培養出來的下意識反應,隻要對方情緒不對,宋真心裡總是有些忐忑難安,而想了一路,宋真也想明白竹歲是從哪裡不太對的了,是從她們律師來確認,是否真的要拒絕調解的時候。

那個時候竹歲看了她一眼,她說拒絕,竹歲也跟著表態後,就沒再怎麼說話了。

至於那份文件,被佟柔她們收了回去,自始至終,竹歲就沒拿給她看過上麵的內容。

現在竹歲這表現,讓宋真不由心頭打鼓。

心頭打鼓,宋真是個藏不住事的,下了車,趁著竹歲在後備箱拿東西時,也開了口,試探道:“是因佟柔的證據太充足了,太切實了,所以你在擔憂……”

竹歲手一滯,抬眼看宋真,地下停車場光線昏暗,但是被竹歲視線這麼一掃,宋真不說上來的,覺得全身像是大熱天被水過了一遍似的,莫名的感覺到不易察冰涼。

就,感覺對方,如果沒到生氣那個程度,至少也不太高興了。

宋真話被竹歲看得頓了下,才接著說完,“擔憂贏不了,生氣我拒絕了調解嗎?”

下一刻竹歲轉頭過去,盯著後備箱,深呼吸一霎,把軍裝外套拿出來,關上後備箱的,鎖車,一係列動作一氣嗬成,回答也簡潔,兩個字,“不是。”

宋真有些忍不住了,著急起來,“既然不擔心,那你怎麼,怎麼這樣?”

“你不知道?”

這話把宋真問懵了,呆住,“我該知道嗎?”

竹歲走在前方側身回過頭來,光影落在她臉上,這一次的對視,宋真看見她切實的歎了口氣。

就在宋真以為竹歲要走的時候,竹歲反而開了口,問她,“你以前答應過我什麼?”

“?”

宋真的表情出賣了一切,竹歲扶額,一霎也是說不出話來。

但好在她沒讓宋真自己瞎猜,既然開了口,也就把話都說透道,“你上次被關在國安局外的酒店裡麵,限製行動的時候,你都答應過我什麼,你忘了?”

說完又莫名著惱,“我想這兒離你釋放,也沒多久吧。”

說了什麼,說……

竹歲態度能這樣,那必定是很重要的問答,她不可能忘啊,宋真拍腦袋,手剛拍下去,還真想到了一句。

當時她主動被捕,後來關在賓館內限製行動時,竹歲讓她答應,以後有什麼事兒,都兩個人好商好量的,不要自己想當然的莽撞,就隻管自己拿主意,不……不考慮她的感受。

呃……

宋真極小聲道:“那什麼,我不可能撤銷翻案提議,你……你知道的啊!”

見宋真還摸不到關鍵,竹歲真的有些氣憤了,雙手叉腰,搖頭一霎,背對著宋真,也抬高了音量,“我知道你不可能撤銷提議,也知道這次調解大概率是無效的。”

“這些我是都知道。”

“但是我沒給你,你從頭到尾也沒要求多看那文件夾一眼,所以你心裡也清楚大概能控訴哪些罪名是不是?”

宋真咬唇。

“那你知道我看到了是什麼感覺?會有怎樣的反應嗎??”

不能怪她們的律師冒冷汗,竹歲看了,心頭也不能說毫無波瀾。

竹歲說出真正的症結,“你又想過沒有,我看到的時候,更會擔憂,憂慮上京金牌律師都說打不贏的官司,你又得用怎麼樣出其不意的手腕,才能掰回一局?你想過這些嗎??”

“我……”宋真皺眉,“但是有些事情,我和你說,也說不清楚……”

尤其是關於科研的,要解釋就要說一大堆,前因後果的,宋真不知道怎麼……

竹歲這下是著實氣到了,“跟事情本身又有什麼關係,我說的是事情嗎?”

宋真一愣。

“是,我知道你還有很多不能說的,甚至就算是我要求,你也不會告訴我,可從頭到尾,從我們兩個住一起開始,我有強迫過你說任何,你不想說的事情嗎?有嗎?!”

竹歲沒好氣,“你沒聽出來,我是在擔心你嗎!”

“人一輩子經曆的事情多了去了,總是有那麼一些是自己不想提的,或者不能,又或者其他原因吧,總之我能理解。”

“但是,但是!!”

“這中大事,你能先和我通個氣,把能告訴我的部分,告訴我嗎?”

“上次說是那麼說,可我也沒有一定強求你要商量,我知道你性格,有時候……”竹歲側站著,氣的看天花板,“有時候和我差不多,彆瞧看著溫柔,但拿定了主意就是定了,這些我也都知道。”

宋真被這段話釘在了原地。

竹歲……實在是了解她,了解,更是理解,也包容。

下一瞬,竹歲再次回頭,視線投射過來,和宋真四目相對,長眼清透。

“但是你能提前和我通個氣,讓我心裡有個底嗎?!”

“事情具體細節,彎繞我可以不用清楚,你得讓我知道你心裡會發展到哪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