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00 城與寨(完)(1 / 2)

第100章城與寨(完)

關於阿珊跟阿華的關係, 其實用閃回的方式來表達是最方便的,但阿春沒有這麼做。本身到了這裡,時間已經跳了很多段了, 再跳下去就不是炫技,而是泛濫成災了。於是阿春在這裡用了很隱晦的方式, 兩個人的眼神,之後公開場合時在一起的對話, 你知道我也知道的暗號, 暗示這兩個人曾經有過一段感情。

“我後來回過城寨,不過那裡的人都說你不住那了。”

“我阿媽還不起賭債,賣了我, 好彩明哥救了我。”

“你……過的好嗎?”

“有老公,有仔(兒子),我過得很好。”

從對話的細節可以看出隱藏在背後的情感,阿華是個心心念念要出城寨的人,他離開之後有新鮮的生活, 似乎完全忘記城寨的陰影。在這樣的情況下,他連明哥都隻是寫一封信回去, 對阿珊,卻是親自回去了一趟, 可想而知,他對她的情誼有多深。

但阿珊則不同, 或許她拚死抗拒賣身時, 除了為了捍衛自己, 也有想要捍衛她跟阿華感情的原因在裡麵。然而明哥才是救她於水火中的人,而且女人為了家庭,是可以拋棄個人欲·望和情感的。何況她是跟明哥很久的人, 自然知道明哥的脾氣,種種緣由,她婉轉地拒絕了阿華。

於是阿華笑的很勉強,卻沒有再說什麼。

隻不過,感情這東西如果可以壓抑,便不再是感情了。

在阿華的幫助下,明哥如虎添翼,阿華也不虧是個聰明人,哪怕是遇到了X會的兄弟們的霸淩,依舊想儘辦法解決問題。他幫明哥想辦法洗·錢,方式就是開電影公司。

“找幾個有名的明星,找個拍得火的導演,拍出來我們自己做院線和發行。”

一件乾淨整潔的辦公室,阿華斯斯文文,一個個命令發出去,一箱箱的現金拎回來。

中間當然也有小問題,比如有明星不配合,有導演不合作。

一直保持笑吟吟的阿華,臉上冷了下來:“你的人是做咩的?刀架在脖子上,誰會不要命?”

有的,偏偏真有那麼一個。

阿華就叫人把那配角綁了來,讓人架著他磕頭。

那人磕了頭,沒認錯,阿華就叫了城寨裡的牙醫,過來拔牙,拔完再把牙醫送回城寨。

那人滿口是血,臉上腫的像塊發麵饅頭,發出嗚嗚嗚的聲響。

阿華嘖嘖嘖了幾聲,搖搖頭:“在這方麵,紅港人是不如城寨戶。我們小時候最怕拔牙了,因為有人拔了牙,發燒燒死了。但就算這樣,我們都不敢叫,免得打擾那班大佬,哦?”

背景音出現了一個少女的聲音:“我拔牙的時候叫都不叫的,還說自己大丈夫,算了吧。”

阿華臉上有一陣恍惚。

接著原本興奮的臉上有些索然無味,叫人把那人送去醫院,還給了診金。

那人報了警,但因為找不到拔牙的主犯,又沒有證人,事情便不了了之。

“還有沒有人反抗?”阿華輕飄飄地問。

手下臉上有些畏懼的搖了搖頭。

到了這裡,阿華的本質算是徹底表現了出來,他是那種遊走於各種規則之間的聰明人,本質上是沒什麼是非黑白的觀念的。電影裡有提到過明哥的爸爸,阿珊的媽媽,雖然都是人渣,但也表明他們是有家庭的。而阿華,在電影裡沒有任何明確地表示,隻有童年阿珊的聲音形象。

也就是說,阿華或許有過家人,但很早去世,又或者連家人都沒有,被人嫌棄著長大。

前麵在阿明介紹城寨時,有提過,這裡人都很照顧老人和小孩,哪怕是孤兒和孤寡老人,也有一定的地方可以容納他們。所以,阿華也很可能是其中之一。

其實本來是沒有這一段的,阿春初始設計“阿華”的形象隻是個見利忘義的偽君子,但婁中華的表演不足以完全令觀眾信服,因而加了這一段,成了對“阿華”個人形象的補充。

就是比較尷尬的是,婁中華比較排斥的反派形象算是徹底落他頭上了。

說要給他加戲的時候本來很高興,後來看完愁眉苦臉的。

阿春也不好跟他說實話,隻好說是為了表現社會黑暗衝獎用的,回紅港這段會剪掉。

“調侃X社會來的,我又沒癲(瘋)。”儘管她寫的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實。

婁中華這才鬆了口氣,很努力的去演了。

錢越賺越多,兩兄弟越發揚眉吐氣,阿華也不知道有意還是無意的帶著明哥紙醉金迷,明哥醉生夢死,明明家庭,地位,金錢,人脈,什麼都有了,臉上卻總充斥著一種憤怒。對誰都罵罵咧咧,從老婆到兒子到外麵的女朋友,人過三十,功成名就,活得還不如自己年少時開心。

兒子十歲生日,明哥叫阿華幫他給老婆兒子買東西:“這些女人的東西,我不如你明白。”

說完就當了甩手掌櫃,跑了。

留下阿華跟阿珊和俊仔一起過生日,唱歌許願吹蠟燭,仿佛他們才是一家人。

明哥躺在情人的懷裡睡了,夢裡卻喊了句什麼,情人趴在他身邊,聽到了全部。

等明哥醒來,早晨吃早飯時,情人奇怪的問了句:“城寨是個什麼地方?”

說他做夢的時候,說夢話,想回城寨。

明哥愣了一下,道:“是一個見不得光的地方。”

下個鏡頭,明哥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城寨邊緣,望著城寨發呆。

有個人過來問他想不想進去看看。

明哥忽然笑了:“先給一半,出來給另一半。”

穿進去時,還是那黑洞洞的城寨,明哥在天台上望了一會兒飛機,比導遊更熟門熟路的回到自己家,卻發現已經有人住下了。

導遊說,這裡是個從海那邊新來的,被一個拉·皮·條的安排到了這裡:“還沒開·苞哦!”

話音落下,門吱嘎一下開了,年輕時的小媽俏生生的站在門口,用帶一點北方口音的普通話問道。

“你們是誰?在我家門口說什麼呢?”

鏡頭對準明哥,他怔住了。

背景音是他年輕時說過的:“我這一世啊,最大的願望,就是普普通通找份工,娶一個自己中意的老婆,生個仔,女也可以,要是好像我老婆那麼可愛,都挺好的。”

老房子著火,隻在一瞬間。

明哥盯著女孩,蹩腳的港式發音問:“叫什麼名字,會不會唱粵曲啊,《客途秋恨》聽沒聽過?”

女孩也呆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叫林春,隻會唱一點京劇,紅港找保姆還要會粵曲?”

明哥,又笑了。

“涼風有信,秋月無邊。虧我思嬌情緒,好比度日如年……”

紮了個大辮子的小媽用京劇的念白念著粵曲的詞,不倫不類,手上的動作倒是很有韻味。

鏡頭給到了小媽帶著點蘭花指的手。

傳來了腳步聲,沿著手向上,小媽又變作了穿著旗袍的年輕婦人。

“你回來啦?”小媽笑問。

穿著之前去城寨裡的那身衣服的俊仔,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拉出去老遠的時間線在這裡回歸,背景音是空白的,隻有對話的聲音。

“今天他們要去開什麼慶功會,陳姐把飯做好了,我就放了她回家看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