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心跳(1 / 2)

桃花宴那日,溫良起了個大早。

自從家裡出事之後,管家便遣散了不少仆人和丫鬟,以往溫良院子裡有一堆人前前後後地伺候著他,如今隻剩下兩個嬤嬤和五個仆人丫鬟。

溫良坐在銅鏡前,等到丫鬟幫他把頭發梳好後,還是沒能從怔愣的狀態中回過神來。

他呆呆地看著銅鏡中的自己。

他穿了一件雪白的外袍,領口鑲繡著流雲紋的冰藍色滾邊,一支銀白的玉簪束起烏黑的長發。

他的眉眼如畫,長得唇紅齒白,宛若山頭上的白蓮一般不沾染絲毫塵世間的氣息,唯有那嘴角不安地輕抿著。

他摸了摸自個兒空蕩蕩的脖間,總感覺心裡像是缺了一塊兒似的,那股焦躁不安的情緒在他胸腔裡來回翻騰。

丫鬟瞧見溫良愁眉不展,便笑著安慰道:“今兒大少爺可真好看。”

溫良搖了搖頭:“你先下去吧。”

丫鬟道了聲好,便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隻是沒過一會兒,溫良又聽見房門被推開的吱呀聲,他頓時煩躁地皺起眉,伸手將鏡台上的東西揮到地上:“我不是讓你下去嗎?你是聾了還是不聽我的話了?”

東西掉落在地上,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

“小良,你發這麼大的脾氣作甚?”許氏頗為不滿的聲音在溫良身後響起,“我這個當娘的還不能來看兒子了嗎?”

溫良驚嚇地回頭,便瞧見許氏走了過來,身後還跟著一個抱著古琴的丫鬟。

於是他趕忙起身:“娘,你怎麼來了?”

許氏點了下他的鼻尖,看似有些生氣,可更多的還是無奈:“你今兒不是要去赴長公主的桃花宴嗎?為娘特地來給你送個東西。”

“什麼東西?”溫良嘴巴上這麼問著,眼睛早已瞟到了丫鬟懷裡的古琴。

他見過那把古琴,那是溫池娘親的嫁妝之一。

溫池娘親作為家中唯一的女兒,自然是備受寵愛,就連陪嫁的古琴也是其父母花了大價錢打造而來,並且溫池娘親格外喜歡那把古琴,時常在自個兒庭院裡撫琴。

不過後來溫池娘親自縊而亡,溫良便再也未見過那把古琴。

他原以為那把古琴被管家弄丟了,找了幾次無果,隻得惋惜地放棄了,卻沒想到那把古琴竟然是被他娘親收了起來。

再次見到古琴,溫良可謂是又驚又喜。

許氏瞧見溫良撫摸古琴時那開心的笑容,內心跟著愉悅起來,她拉住溫良的手,語重心長地說道:“如今家裡發生變故,為娘一個婦人也無法幫你什麼,所以為娘把這把古琴找了出來,隻盼它能在桃花宴上助你一臂之力。”

溫良看著許氏,眼眶逐漸濕潤:“娘……”

許氏溫和地摸了摸溫良的頭:“爹娘隻有你了。”

溫良點著頭,抱住了許氏。

等許氏帶著丫鬟離開後,溫良才坐下來認認真真地打量這把古琴。

他很喜歡這把古琴,不然也不會心心念念了那麼多年。

然而方才他沉浸在歡喜中並未多想,這會兒冷靜下來後,他才想起溫池也許會跟著太子一起去桃花宴,當初溫池找了那麼久的古琴卻一無所獲,倘若今日溫池瞧見他帶去了古琴……

溫良突然猶豫起來,他知道這把古琴對於溫池的重要性,隻怕溫池不會原諒他。

想到這裡,溫良有些害怕起來,他的指尖在琴弦上撫了幾下,一首不成調的曲子彈奏出來,隨後他咬牙抱起古琴走出去。

兩個丫鬟守在外麵。

溫良問:“我娘走了嗎?”

其中一個丫鬟回:“大夫人走了有一會兒了。”

溫良把古琴交給那個丫鬟,吩咐道:“把這個還給我娘,就跟我娘說我另有法子。”

丫鬟懵懵懂懂地抱住古琴:“是。”

溫良說完,轉身進了屋。

可是他走了沒幾步,又突然頓住腳步,他掙紮片刻,仿佛終於想通了一般,急忙轉身走出去。

隻見那個丫鬟抱著古琴正在往外走。

溫良喊道:“等一下!”

丫鬟疑惑地回過頭:“大少爺還有何吩咐?”

溫良喘了口道:“我改變主意了,把古琴還給我。”

從丫鬟手裡接過古琴後,溫良頭也不回地進了臥房,他把古琴放在鏡台上,抬頭瞧見銅鏡中表情略顯猙獰的自己。

“溫池,這都是你逼我的。”溫良目光怔怔看著那個陌生的自己,喃喃自語,“既然你對溫家不仁,就彆怪我對你不義。”

若不是溫池去皇上那裡告了狀,又怎會將他們溫家害到如此地步?

和溫池的所作所為比較起來,他用一下溫池娘親留下來的古琴又算得了什麼呢?

係統說過,他娘親會在出發前送他一把不錯的古琴,隻要他將這把古琴帶去桃花宴,並在桃花宴上當著眾人的麵撫上一曲,他便能吸引四皇子的目光,便能將整個溫家從水深火熱當中救出來。

他這麼做不全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溫家……

哪怕現在係統被李浩搶走了,他也絕對不能錯過這麼好的機會,他必須按照係統所說的話來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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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宴舉辦在桃花林裡,放眼望去,全是爛漫的粉色,風景美不勝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