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吵架(1 / 2)

時燁:“……”

溫池不滿意地盯著他,一字一頓地重複道:“這不是雞,這是鳳凰。”

這一次時燁沉默了很久,最後幾乎是從嗓子眼裡擠出幾個字:“這哪裡像鳳凰了?”

溫池義正言辭地說:“可我畫的就是鳳求凰。”

時燁直勾勾地盯著畫上那隻像極了小雞仔的東西,又是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這是鳳還是凰?”

“我也不太清楚……”溫池摸了摸下巴,想來想去還是提起畫筆在小雞仔旁邊畫了另外一隻小雞仔,隨後放下畫筆,歪著腦袋欣賞了一會兒自己的大作,挺著胸膛成就感滿滿地說,“這下有鳳也有凰了吧。”

時燁:“……”

不知是不是溫池的錯覺,他竟然從時燁臉上看見了無奈的表情。

時燁知道他和溫池討論這件事無疑於雞同鴨講,於是他很明智地跳過了這個話題,轉而問道:“你不是失憶了嗎?為何還知道怎麼畫鳳凰?”

說起這個,溫池也感覺奇怪。

他確實記不得所有事情,可是有些東西仿佛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腦海裡,即便他不用刻意去回想,也可以本能地將那些東西描述出來。

比如他對時燁沒來由的熟悉。

再比如他莫名其妙地畫了這幅鳳求凰。

“我也不太清楚……”溫池困惑地撓著頭發,他認真想了許久,可惜腦海裡一片空白,他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瞼,“貌似是我生前的某個朋友教了我這些,遺憾的是我現在已經忘記他是誰了,我連死後都能記著他教我的東西,想必我生前和他的關係非常好。”

時燁聽著溫池像是在自言自語的話,臉上多餘的情緒在慢慢褪去。

最後,他麵無表情地看著溫池。

沉浸在傷感中的溫池對時燁冷漠的目光無知無覺,他的眼睛和鼻子都在發酸發紅,明明他已經沒有一點關於生前的記憶,可是當他的目光落在那幅畫上時,他還是感覺到連呼吸都是那麼困難。

緊接著,他的淚水毫無預兆地落下來,啪嗒一聲,落在案台上,綻放出一朵小小的水花。

水花一朵接著一朵。

溫池愣愣看著案台上的水花,他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

了一跳,趕緊抬起手胡亂在臉上抹了抹。

“抱歉……”溫池試圖用笑來掩飾自己的尷尬,可是他笑不出來。

他對上時燁的目光,隻能麻木地、悲傷地、無助地任由淚水一滴又一滴地從眼眶裡湧出來。

時燁問:“你哭什麼?”

溫池的身形晃了晃,隨後靠在案台上,他心中又苦又澀,那股苦澀感堵在他的喉管裡,讓他說出來的聲音都是那麼沙啞:“我好難過,我好像弄丟了一個很重要的人。”

“你以為的重要其實並沒那麼重要。”時燁的口吻冰冷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倘若那個人對你而言當真如此重要,你怎麼會把他忘記?”

“我……”溫池張了張嘴,卻無法反駁,“是啊,我忘記他了……”

可是他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

他忘記了自己的身世、忘記了自己的故鄉、忘記了自己的親朋好友、忘記了一切……

他是誰?

他知道時燁的名字、知道花殷和花嫣然那對兄妹的名字、甚至知道那兩個丫鬟的名字,他唯獨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溫池緩緩蹲下身,蜷縮成一團地抱住了雙腿,他明明是個無知無覺的遊魂,卻在這一刻感覺到了撲麵而來的窒息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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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溫池不知道時燁是何時離開的,他隱約察覺到時燁是帶著怒氣離開的,他也不知道時燁為何生氣,但他已經沒有心情去琢磨。

溫池在案台邊蹲了好些天。

這些天裡,時燁進進出出屋子,可就是當他不存在一樣,連餘光都沒往他這邊瞥一眼,甚至為了避開他而放棄了在案台上習字繪畫。

這次溫池的情緒來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他頭一回有種過不去這個坎的絕望感,他不想和時燁說話,他和時燁生活在一個屋簷下,卻恍若兩個從未交集過的陌生人。

直到這天下午。

溫池仍舊蹲在案台邊發呆,突然聽見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緊接著是一串匆忙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地響起。

溫池知道是時燁回來了,卻沒想到時燁徑直走到他麵前。

時燁在他麵前站定。

溫池愣愣的目光落在時燁的鞋上,好一會兒才順著時燁的雙腿往上望去。

隻見時燁麵無表情地俯視著他。

時燁那麼小,還有點發育不良的特征,每次都要揚起腦袋才能和溫池對視,此時他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溫池,居然讓溫池憑空生出一種對方異常高大的錯覺。

恍惚間,時燁稚嫩白淨的臉和一個男人俊美無暇的臉重疊。

溫池懵逼地眨了眨眼睛,再看去時,那個男人的臉已經消失了,隻剩下時燁的臉。

時燁道:“還在想那個人?”

溫池皺了皺眉,他感覺“那個人”這三個字有些刺耳,不過他沒說什麼,垂下眼瞼,繼續抱著雙腿發呆。

他以為時燁很快就會識趣地走開,沒想到時燁居然一動不動地在他麵前站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站得他都嫌時燁礙眼了。

“你乾嘛呢?”溫池抬起頭,學著時燁之前不耐的表情和眼神,又酷又拽,“我這兒不缺石墩子,要當石墩子到外邊去。”

時燁對他的話置若罔聞,繼續自說自話:“你已經死了,對生前的人或物有所留戀隻會增加你的念想和痛苦,失去記憶對你而言未必是件壞事……”

“行了。”溫池不想再聽時燁說風涼話,煩躁地用雙手捂住耳朵,“道理我都懂,還用不著你一個小孩來說教。”

聞言,時燁臉色的有些難看,忍不住拔高音量:“你懂什麼?你什麼都不懂。”

溫池被時燁的冷言冷語懟了很多次,卻沒有哪次讓他像現在這樣暴躁,他感覺時燁拿著一根棍子在他雷區不停地戳戳點點,並且反複縱橫跳,使得他太陽穴上的每一根青筋也在跟著跳動。

他忍無可忍地站起身,火冒三丈地開口:“我懂不懂都由不得你來評判,你是誰啊?你是我的什麼人?你憑什麼這麼說我!”

時燁揚起腦袋看著溫池,他目光冷冽,其中好似有一點點冰霜凝結,他的聲音比眼神更冷:“既然你這麼討厭我多管閒事,那你就給我出去,這裡是我家。”

“出去就出去!”溫池扭頭就走,“天地之大,難不成還找不到我的容身之所?就你這破地方,我再也不會回來了!”

溫池走得極快,和時燁擦身而過。

時燁似乎感覺到一陣輕風拂過,就那麼突然的,他內心生出一股難以名狀的恐懼感,那股恐懼感猶如一張血盆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