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番外-早產(1 / 2)

時燁被救回去後,便一直處於昏迷不醒的狀態。

太醫說他身體裡的毒是沒了,卻也不知是何原因醒不過來,大夫無可奈何,隻能叮囑朱公公好生伺候著時燁,指不定哪天就能醒來了。

朱公公不放心地問:“劉太醫,你看皇上究竟要昏睡到何時呢?”

太醫搖了搖頭:“也許一天,也許數天,也許數年,這個就看皇上的造化了。”

說完,他還是安慰朱公公道,“公公且放心,皇上吉人自有天相,連那難解的毒都莫名的沒了,這不說明上天也在看著皇上嗎?皇上定不會睡太久。”

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他們心裡都清楚這件事隻能聽天由命,愁眉苦臉的兩個人同時歎了口氣,朱公公便把太醫送走了。

朱公公回到寢殿,正好瞧見小栓子走來。

“溫公子如何了?”

“剛睡下呢。”小栓子在這段時間裡就沒睡過好覺,眼睛下麵有著明顯的烏青,他眉眼間的愁色比朱公公還濃,“溫公子總是失眠多夢,要不是實在疲憊得很,怕是又要過來守著皇上。”

朱公公皺起眉頭:“你儘量彆讓他過來,他身子不穩,萬一出了什麼意外,我們可擔不起那個責任。”

小栓子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溫公子還懷著五個月的身孕,又經過了那麼多折騰,身子早不如從前,自從搬到宮裡調養以來,溫公子一直體弱多病,時不時就要請太醫去看。

可溫公子那固執勁兒哪兒是他一個小太監勸得動的?就連丞相和林將軍說的話都進不去溫公子的耳朵裡。

怕是隻有等皇上醒來,才能讓溫公子心裡的大石頭落下去。

小栓子心裡叫苦連天,卻不敢反駁朱公公的話,隻能疊聲說著是。

朱公公讓他儘量勸著溫公子,他就儘量勸著吧。

可惜事實是他根本勸不動,溫池睡下不到兩個時辰就在噩夢中驚醒,他臉上全是冷汗,被宮女扶著坐起來。

宮女端來溫水給他喝。

溫池喝了一點,便開始喊小栓子了。

小栓子剛走到殿外,聽見聲音後火急火燎地跑進來:“公子有何吩咐?”

“備轎。”溫池道,“我去看看皇上。”

栓子哎喲一聲,忙道:“公子,奴才剛剛才從養心殿回來呢,太醫說皇上已經沒有大礙了,接下來隻等著皇上醒來便行,再說皇上身邊有那麼多人伺候著,公子無需掛心。”

溫池隻看見小栓子的嘴巴一張一合,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他等小栓子說完,便重複道:“備轎。”

小栓子站著沒動,苦口婆心地繼續勸著。

溫池繼續等小栓子說完,還是那兩個字:“備轎。”

小栓子急得都快哭了,見溫池不管不顧地要下床,無奈之下隻有妥協。

溫池坐著轎攆來到養心殿。

朱公公看見他後,儘管有些鬱悶,卻也意料到了他會這麼做,隻是歎息一聲,隨後把他領了進去。

溫池來到時燁床前。

床上的時燁安安靜靜地躺著,仿佛被隔絕在一個小小的未知世界裡,他膚色蒼白,雙眸緊閉,隻有一點微弱的呼吸證明他還活著。

溫池坐在朱公公替他準備好的椅子上,又開始了漫長的等待。

等到黃昏,時燁依然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溫池麵色平靜地看著時燁的睡顏,沒人知道,他滿懷的期待再次逐漸落空,這種過程漫長又痛苦,可他已經習慣了。

回去時,朱公公喊住溫池:“皇上這邊有奴才照料,溫公子切勿掛心,還請公子好好照顧自己的身子,為皇上誕下一個健康的長子。”

溫池聽多了朱公公說這些話,心裡早已沒了波瀾,他麻木地開口:“我身子很好,勞煩朱公公掛念。”

說完,他見朱公公不再言語,便禮貌地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朱公公望著溫池消瘦的背影,心裡酸酸澀澀的。

他活了幾十歲,前前後後伺候過那麼多主子,哪個主子懷著龍種時不是被宮女太監們忙裡忙外地伺候?各種吃食跟流水似的送進宮裡,也把人養得白白嫩嫩。

唯有溫公子,什麼東西都吃不下,日複一日地盼著皇上醒來,望眼欲穿,這才幾天功夫,就肉眼可見地瘦了一圈。

哎喲,真是造孽喲。

不過說來也是奇怪,皇上身體裡的毒居然沒了,那毒在皇上身體裡呆了那麼多年,結果說沒就沒……

想到這裡,朱公公突然想起左枝說溫公子帶著靈石找到了皇

上,後來皇上找到了,靈石卻沒了。

也不知是不是那顆靈石起了作用。

但無論如何,結局總歸是好的。

朱公公搖了搖頭,沒再想這件事,而是繼續憂心起溫池的身子來。

果不其然,不出兩日,溫池又發燒了,他下不了床,躺在床上胡言亂語,嘴裡一直喊著時燁的名字,還說著對不起。

這是溫池病得最厲害的一次。

得知消息的朱公公急得腦袋都快炸開了,皇上還沒醒來,若是溫公子也出了什麼事兒,他這條命彆想要了。

是朱公公不分晝夜地兩頭跑,一邊照料皇上一邊看著溫池。

溫池宮裡的宮女太監們也忙做一團,一群人整日提心吊膽,生怕溫池有個好歹。

溫池這一病就是一個多月,他也幾乎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偶爾才被若芳和宮女們攙扶著下床走走。

等到病好時,他已經懷有七個月的身孕了。

朱公公為了替溫池解悶,便把齊王府的張公子接進宮裡,讓張公子陪溫池說說話。

張公子也懷有七個月的身孕,這才一陣子沒見,他整個人胖了不止一圈,還挺著很大的肚子,但行動十分靈活,走路時也不需要下人攙扶。

相比較而言,溫池的肚子就要小上很多。

張公子乍一看溫池這副模樣,也十分的驚訝。

他並不知溫池經曆了什麼,自從上次他和溫池在酒樓分彆之後,溫池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直到昨日,朱公公才突然找到他讓他進宮做伴。

原以為溫池的日子會比他過得滋潤,哪知道溫池一下子瘦了好多,臉色也不怎麼好看,他剛趕到時,隻見溫池坐在石凳前,無精打采地撐著下巴,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兩個人麵對麵地站著,相互打量了好一會兒,同時開口。

“你胖了。”

“你瘦了。”

話音落下,兩個人又是同時一怔。

隨後,胖了的張公子哈哈笑道:“如今我在家裡這也不做那也不做,不是躺著便是坐著,懶散得很,的確是胖了不少,倒是溫公子你怎會突然瘦了那麼多?”

溫池也不好把之前的事一五一十道來,便簡單地回答:“也許是我胃口不太好。”

張公子問:“溫公子還是時常惡心想吐?

溫池搖了搖頭:“前段時間染了風寒,病了很久,也就沒什麼胃口。”

“原來如此。”張公子恍然,關切地說道,“溫公子還是要多注意身子,若是溫公子著實沒有胃口,不如我在外麵做些吃食讓下人送進宮裡。”

“不用不用,那也太麻煩你了。”溫池受寵若驚地擺了擺手,“現在我病好了,應該會有些胃口了。”

張公子的確有為溫池做些吃食的心,但瞧見溫池如此客氣,又顧及到自己本身的情況,隻好打消了這個想法。

如今正是盛夏,天兒格外炎熱。

陽光毒辣地曬著大地,樹上的蟬鳴一浪接著一浪。

溫池和張公子坐在湖中心的涼亭裡,熱風吹得掛在涼亭裡的白紗翩翩飛舞。

在太陽的暴曬下,這個涼亭就像是一個放在火堆上的小蒸籠似的,但太監們不知從哪裡搬來裝滿了冰塊的小箱子,他們把小箱子往溫池和張公子身旁一放,隨即拿出小扇子扇啊扇。

涼颼颼的風立即驅散了涼亭裡的燥熱。

張公子伸直雙腿,仰著頭,舒服地感歎道:“幸好我進宮了,若還留在府裡,不知我這會兒怎麼熱著呢。”

溫池看張公子那誇張的反應,不由得笑了笑:“夏天是有些難熬,不過有冰塊在,倒也沒有特彆難熬。”

“溫公子,這些冰塊哪是人人都能擁有的?”張公子轉頭瞧見溫池不黯世事的模樣,撲哧一笑,趕緊坐直身子,正經地解釋道,“這些冰塊不僅做出來麻煩,而且保存起來還要費好大的功夫,費財費力,這普天之下,也隻有宮裡才能享受。”

許是溫池在現代生活過的緣故,哪怕來到古代,某些思想依舊沒有轉變過來,他沒想到在現代常見的冰塊在古代竟是稀罕物,又想起他冬天離不開炭火、夏天離不開冰塊,頓時有些臉紅。

張公子眼睜睜看著溫池的表情肉眼可見的尷尬起來,便猜到了溫池在想些什麼,他忙不迭轉移了話題“對了,溫公子,我閒來無事替孩子做了幾件衣裳,你瞧瞧?”

說著,張公子讓下人們把他備好的衣裳拿過來。

不一會兒,下人們拿來了七八件花花綠綠的衣裳。

溫池瞧著喜歡,於是起身去看,哪知道

他剛從坐墊上站起來,身形一下子就頓住了。

張公子疑惑地看向他:“溫公子?”

僅在一瞬間,溫池的臉變得慘白起來,豆大的汗珠在他額頭凝固,他痛苦地皺起眉,眼神裡卻帶著些許茫然地看向張公子:“我、我肚子好痛。”

聞言,張公子嚇得幾乎是噌的一下從坐墊上彈起來,他看了眼已經意識到不對並疾步走來的小栓子,想伸手攙扶溫池又不太敢碰他,隻能站在邊上乾著急:“是不是吃錯東西了?還是熱著了?”

溫池搖著頭:“我不太清楚……”

他已經痛得連說話都有些困難了,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在他腹中狠狠地攪著,他雙腿發顫,往後趔趄了一步,好在小栓子及時扶住了他。

“公子!”小栓子也是一臉驚嚇的表情,“公子你沒事吧?千萬堅持一下,奴才這就送你回去!”

說完,小栓子回頭吼道,“快些備轎,趕緊來個人回去讓太醫準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