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2 / 2)

因為閣樓太久沒收拾,眾人一直忙碌到天黑,才勉強把一樓的東西都搬出去,至於灰塵和汙漬,才剛剛要開始清理。

“把燈打開。”黎淺淺看了眼黑乎乎的室內,提醒門口的人開燈。

門口的人按了兩下開關,吊燈毫無反應。

黎淺淺:“……”

“小姐,剩下的工作不多了,我們幾個明天早上來收拾一下就行,您趕緊回去休息吧。”一個傭人催促。

黎淺淺抹了把汗:“沒多少了,現在乾完吧,反正外麵有路燈,也不算太黑。”收尾工作是邀功的利器,她可不想輕易放棄,但也不想明天再來一趟,所以隻能咬牙今天乾完。

見她堅持,其他人隻好陪著,一群人找來手電照明,用了兩個小時把客廳打掃一新。當看到木地板露出原本的顏色,空氣中彌漫的不再是灰塵、而是洗潔精的味道時,黎淺淺總算是舒暢了。

“各位辛苦了,今天的加班費按三倍算,我明天會跟會計說一聲,都趕緊回去吧。”黎淺淺笑道。

“謝謝小姐。”

“謝謝小姐!”

眾人一邊道謝一邊離開,很快客廳裡隻剩下黎淺淺一個人了,她猶豫的看了眼樓梯口,思索這個時候上樓,會不會太突兀了點。

糾結三秒後,她看一眼自己臟兮兮的衣服和手,實在不甘心就這麼算了,於是拿著手電筒、踩著嘎吱嘎吱的木樓梯往樓上去了。

等快到二樓門口時,她識相的關了手電筒,摸黑走到門前:“霍疏,我把樓下都打掃乾淨了,你以後走路應該會好一點。”

她舔了一下發乾的唇:“對了,你手上的傷口處理了嗎?需不需要我幫忙?”

黎淺淺說完,就開始耐心等他的回答,不出意外的等到一片沉默,於是她淡定的轉身要走,卻不小心踢到了什麼東西。她摸黑彎腰去看,當看清是醫藥箱時輕歎一聲,伸手把箱子拎了起來。

站起身時,她下意識的扶了一把門,卻不小心把門給推開了,一股濃鬱的油漆味撲鼻而來。

當安靜的閣樓中發出一聲年久失修的‘吱呀——’聲,黎淺淺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她咽了下口水,努力裝作無事:“你、你沒關門啊?”

屋裡沒有聲音,黎淺淺動了動小鼻子,疑惑哪裡來的油漆味。

“睡覺還是要關門的,不然萬一有小偷……也不是小偷,就是可能不太安全,就、就一定要關門……”她語無倫次片刻後,終於找回了條理,“我看醫藥箱還在外麵,你沒用啊,要我幫忙嗎?”

她問完沉默一瞬,半晌輕聲問:“霍疏,你在屋裡嗎?”她怎麼覺得,屋裡好像沒有會喘氣的?

她問完之後,房間裡陷入一片死寂,黎淺淺咽了下口水,小小聲的提醒:“那個……我開燈了啊。”

問完沒聽到回答,她便鼓起勇氣按下門口的開關。

昏黃的燈光亮起,隻有一張木板床和簡易書桌的空間裡,一切都一覽無餘,霍疏根本不在房間裡。

黎淺淺頓了一下,想起原文中黎深回家找他麻煩時,兩個人的打架地點是在閣樓天台,而按照黎深的火爆脾氣,肯定一見麵就打起來了,所以……他在天台?

黎淺淺抬腳便要往天台去,然而剛走了一步又停下來,想了想後重新回到他屋裡,快速的轉悠一圈。

空調是壞的,沒辦法製冷,浴室花灑壞了,馬桶的抽水功能也不怎麼好,衣櫃裡僅有的幾件衣服都是爛的,上麵被潑的油漆還沒乾,濃鬱的油漆味就是從這裡來的,難怪他回來後一直沒換衣服。

他不可能給自己的衣服潑油漆,那麼能乾出這些事的還有誰,似乎就一目了然了。黎淺淺皺了皺眉,對黃毛等人的厭惡更上一層樓。

她又巡視一圈,確定沒什麼遺漏後,就暗暗把剛才那些都記在心裡,接著快速離開房間,拿著醫藥箱往天台去了。

二樓往天台的樓梯是好的,她走在上麵幾乎沒什麼響動,過於安靜的環境讓她忍不住輕手輕腳,當走到天台入口時,看到霍疏躺在一張斷腳彈簧床上睡得正熟時,她不由得愣了愣。

為什麼要在這裡睡?

腦子裡剛冒出這個疑問,黎淺淺就想起他沉悶乾熱的房間,頓時明白了他睡在天台的原因……正是八月末最熱的時候,他那屋空調壞了,晚上根本沒法睡。

黎淺淺抿了抿唇,輕手輕腳的走到彈簧床邊蹲下時,不小心瞄了他的臉一眼,然後她的視線就挪不開了。

平時霍疏生人勿近的眼睛太過懾人,很難叫人注意到彆的地方,當他睡著時,黎淺淺才發現他生得很好。他的皮膚雖然蒼白,卻是毫無瑕疵,眉毛一字成型十分秀氣,鼻梁高挺薄唇色淡,就連下頜線都極為分明,每一寸都滿是少年感。

……前提是他不要醒來。

黎淺淺回神,動作極輕的打開醫藥箱,找出雙氧水要幫他消毒時,突然注意到自己臟兮兮的手。她愣了一下,才想起剛才打掃完衛生還沒洗手。

她在下樓洗手和繼續消毒之間糾結片刻,最後選擇先用雙氧水給自己洗洗手,確定手洗乾淨後,才用棉球蘸了雙氧水,小心翼翼的幫他擦手背上的傷。

她之前隻是匆匆一瞥,現在才看清他手上的傷有多嚴重,外層的皮被碾掉一大塊,皮膚紅腫浸血,加上混合了鞋底的臟汙,此刻看上去又臟又紅,十分怖人。

能把手背踩成這樣,黃毛肯定是下了十二分的力氣。黎淺淺眼神微冷,心裡湧起一股怒氣。

黎深原本隻是看霍疏不順眼,但總的來說還算相安無事,後期之所以矛盾越積越多,都是因為黃毛的挑唆和誣陷,這一次有她在,他彆想再得逞。

或許是因為分心,她手上的力道重了些,彈簧床上的人微微動了一下。她急忙回神,專心的把他傷口清理乾淨,又從醫藥箱裡找出百多邦。因為百多邦比較黏,棉簽和棉球都不大方便,她乾脆擠在了自己指腹上,輕輕的往他傷口上塗。

天台上沒有燈,她隻能低著頭湊到他手邊,才能準確的一點一點塗上藥,塗藥的過程中,她還特意屏住了呼吸,生怕一點小動靜就把他吵醒。

等把他整個手背塗完時,她長舒一口氣,晃了晃酸疼的脖子,剛要準備離開,就看到他胳膊上被蚊子咬的包。

之前沒發現的時候還好,現在看到一個,就注意到無數個。黎淺淺嘴角抽了抽,想假裝什麼都沒看到的離開,然而她都走出幾步遠了,那些包還在她腦子裡轉悠。

無奈之下,她又拿著醫藥箱回來,在裡麵翻找出一瓶治蚊子包的洗劑,用棉球蘸濕了幫他把小紅包都擦了一遍,這才扶著勞累過度的腰緩步離開。

她剛走到樓梯處,一直沉睡的霍疏便睜開了眼睛,漆黑陰鬱的眼眸不帶一絲困意,仿佛已經清醒許久。

他淡漠的看向被塗了厚厚一層藥的手背,向來沒什麼情緒的眼睛閃過一絲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