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亞方舟(1)(1 / 2)

脫罪遊戲 楚青晏 8910 字 3個月前

這是一個古樸的黃沙飛揚的小城鎮, 店鋪、酒吧、居宅皆是泥磚土瓦,街道上的人們或步行,或騎著馬, 或趕著馬車與牛車,沒有任何現代化科技的影子, 甚至沒有發達的機動車。

身寬體胖的老板娘倚在店鋪的台麵上,一邊夾著一根青煙嫋嫋的香煙,一邊兒好奇的打量著台麵外頭站著的兩個稀罕人。

那兩個稀罕人也十分尷尬的與她對視。

這裡的人們有的穿著樣式複古的絨麵西裝,有的穿著落拓不羈的兜領衫配皮革背心,腳踩馬丁靴,頭帶寬緣帽, 相較之下,盛星辰跟鐘小聞的現代化裝束簡直就是人群中天大的異類。

盛星辰的眼睛落在老板娘那幾乎低到肚臍的蕾絲領子上,兩團沉甸甸的麥色的性感幾乎要把他的眼珠子給撐炸了。

鐘小聞愣怔了兩秒,漲紅了臉色, 用胳膊肘使勁兒拱盛星辰,“這也是你所鐘愛的牛仔文化?”她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惡狠狠地。

盛星辰:“”

沒錯, 這就是他們初來乍到的異世界。

在有過耶摩村的倒黴經曆之後,鐘小聞落地的第一反應就是融入該世界的當地文化。

她幾次三番的縮在角落裡, 無比警惕的窺探外麵的人事物, 反複確認這群走來走去的人沒長三角形的牙齒,而這些被當成坐騎的牛和馬也都是正兒八經的食草動物。

盛星辰倒是很放鬆,東張西望的, 還時不時流露出一些好奇,咋咋呼呼的說著“你看那黑馬好帥!”,“這不就是書裡寫的西部牛仔文化嗎?”

鐘小聞覺得盛星辰就是恐怖片裡麵“初生牛犢不怕虎”的那類人, 通常死的最早,盛星辰則覺得鐘小聞神神叨叨缺乏冒險精神,不像個警察。

這裡的貨幣是一些印著牛頭圖騰的銀幣和紙幣,他們手頭自然是沒有流通貨幣的,不過運氣很好,伽馬的那輛輪椅也被吸引來了,賀瀧乾脆跟盛星辰一塊兒把輪椅拆賣了,換了點當地的貨幣,訂了幾件旅舍的房間,剩下的錢就給了鐘小聞和盛星辰,讓他們去購置點衣裳。

沒了輪椅,腿腳不靈便的嚴瀟隻好把自己交給賀瀧處置了,賀瀧跟他保持著一定的安全距離,用手撐扶著他行走,這裡的風充斥著粗糲的塵沙,吹得人老容易迷了眼睛,好不容易進入了旅舍,賀瀧皺著眉頭將兩扇窗戶拉進關嚴實,阻隔住外麵糟糕的空氣,這才轉過身來。

嚴瀟靠在僅有的一張床的床頭,眸光轉向那個全程一直保持著沉默的悲傷少年。

賀瀧也望著常海,兩道目光讓那少年慌張了起來。

“我發誓,我什麼都沒有做!”他連聲辯解道:“那個圖標我都沒有敢碰到,手機就摔了,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這裡是哪裡我都不認得——”

“沒事沒事,我們不是在怪你,我們也都不認得這是哪裡。”嚴瀟聳了聳肩,好言好語的安慰道:“我們是相信你的,你叫什麼名字呀?”

“我叫常海。”少年用牙齒磨著下嘴唇,好半天才輕聲答道。

“常海。”賀瀧從口袋裡摸出了自己的警官證,正色道:“我叫賀瀧,是洲際調查局的高級督察,現在的情況很特殊,我暫時不能給出完善的解釋,但是為了保證你的安全,我希望從現在開始,你能聽從我的安排。”

常海茫然的撲閃了一下眼睛,微弱的點頭:“好,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我現在有些問題要問你,希望你如實回答。”賀瀧說:“你進來的時候有沒有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可能類似於你們學校播報的廣播通知?”

“有,有的。”常海點點頭。

“他說了什麼?”

“創世通道一路順風什麼的,我不太明白。”常海一邊回憶一邊說道。

這兩句他們也都有聽到,賀瀧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嚴瀟,嚴瀟卻沒有給予他眼神回應,隻是充滿了憐憫的望著常海,賀瀧的眼中閃過一瞬間的失落,後追問道:“彆的呢?”

“彆的”常海緊張的咽了口唾沫:“我好像聽到了一個故事”

“什麼故事?”賀瀧眸色微沉。

“我也沒有太清楚,還以為是我在做夢呢。”常海說:“大概說的是上帝要降一場毀天滅地的洪水災難,他告訴自己的親信要提前造一艘大船,這樣才可以免予被洪水淹沒。”

“這故事怎麼這麼耳熟?”嚴瀟撓了撓頭。

“是《諾亞方舟》,聖經裡的故事。”賀瀧說:“創造世界萬物的上帝耶和華見到陸地上充滿敗壞、□□和不法的邪惡行為,於是計劃用洪水消滅惡人。但諾亞是耶和華認定的好人,所以耶和華想留他一命,就提前指示他建造一艘方舟,當四十晝夜降大雨在地上,洪水淹沒了最高的山,在陸地上的生物全部死亡,隻有諾亞一家人與方舟中的生命得以存活。”

“這是任務的提示嗎?”嚴瀟茫然道:“難道這裡會有洪水災難?我們需要提前建造一搜船?”

賀瀧沉思片刻,看向常海:“除了這個呢?還有沒有彆的內容?”

“彆的您具體指的是什麼呢?”常海小心翼翼的問。

“戴罪者?你有聽到這個詞嗎?”賀瀧單刀直入。

常海的麵色蒼白了幾分,他艱難的點了點頭。

賀瀧長長的吐出一口氣,“看來我們還是低估了這個a的功能,它根本不需要經過當事人的同意,到了限定的時間,即便當事人不作為,通道也會自動開啟。”他的手臂環抱在胸前,倚牆而立,仿佛不太舒服似的,始終擰著劍眉:“所以小盛之前提出的關於地質局的預測模型是否合理的問題也就有了答案。”

嚴瀟對這些專業方麵的問題一知半解,也不好評論,他的膝蓋不方便動,隻能用手撐著床鋪艱難的轉了一下上半身,歪著頭問道:“常海,你是不是防衛過度了才把你的老師推下樓的?”

常海整個人哆嗦了一下,拚命地搖頭,那短短的幾分鐘對於他而言簡直就是噩夢一樣。

“不是的,不是我推他下去的!”他急的嗓門都拔高了:“是他自己把我按在欄杆上,然後我掙紮著掙紮著他想過來掐我脖子,我就躲了一下,他就撲空了——”

“行了,你不用說了。”賀瀧打斷了他的話,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也不要再想了,都過去了。”

常海全身抖如篩糠,腦袋幾乎要貼到胸前,痛苦的閉著眼睛。

嚴瀟有些愧疚,小聲道:“對不起,我不該問這麼細的。”

“回顧一下也是好事,許多事情人應該學會正視,始終回避是沒有用的。”賀瀧捏了捏常海的肩,語氣堅定且和藹:“隻有正視了之後,才能有勇氣打敗。”

“可是我要打敗誰呢”常海茫然失措的低語:“人都已經死了”

“你要打敗的不是彆人,是怯懦的自己。”賀瀧說。

嚴瀟猛的一怔,他略出神的盯著賀瀧的側顏看,總覺得賀瀧的這番話像是在對自己說的。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從出院的時候起,賀瀧就不怎麼跟他有視線接觸了,更毋庸提那種眷戀深情的眸光糾葛,這讓嚴瀟感到輕鬆了很多,心底卻隱隱泛起另一種不安。

“咳咳”他禁不住咳嗽了幾聲,這個世界的空氣質量著實是不太好,乾燥又紮人肺腑。

賀瀧走到桌邊晃了一下水壺,發現是空的,扭頭道:“我出去打點水,你們彆亂跑,等我回來。”

他說罷便出了門,留下嚴瀟跟常海四目相對。

“這裡是北半球麼?”常海怯怯的問道:“感覺氣候跟我們那邊差很多啊我地理學的不是很好。”

“我也不清楚。”嚴瀟搖搖頭:“不過賀警官是很可靠的人,相信他就不會——”

他話音未落,“砰”一聲裂響,窗玻璃被擊得粉碎,一顆石頭做的彈丸破窗而入,擦著嚴瀟的鼻尖過,將正對著窗戶的衣櫃擊穿,露出一個拳頭大的洞來。

衣櫃裡的積灰飄散開來,嗆得嚴瀟直咳嗽,常海也驚得連連後退,背緊貼著牆,兩人不約而同的轉頸看向窗外,就看到對麵的樓頂上站著幾個小孩兒,那幾個小孩兒頭帶著牛仔帽,腳踩著水泥墩,手上拿著彈弓,嘻嘻哈哈,分外頑劣地叫道:“怪人!怪人!奇裝異服的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