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宸曜家的皇宮在麵積和奢華程度上或許並不比九靈大陸的驚人, 但對一直獨來獨往沒有見過太多世麵的賀蘭玨來說還是挺新鮮的，他看著外麵精心布置的景色和嚴密的守衛, 不知不覺就忽略了剛才跟司宸曜的對話裡感覺到的不對勁。
相比起主星的大部分建築, 皇宮在更加華麗的同時也頗有年代感，跟九靈大陸的建築風格更是完全不同。賀蘭玨跟著司宸曜下了飛行器，有些好奇地打量著四周，發現這次其他人也向他投來了探究的視線。
“殿下回來了？陛下和皇後前幾天就說想念您了，今天他們肯定很高興。”頭發已經有些泛白的中年管家特意來迎接司宸曜, 看著他麵帶喜色語氣親切地說著話, “殿下在外麵巡查肯定辛苦了，我準備了您喜歡的茶水點心, 趕快進去歇歇吧。這位是您帶來的朋友嗎？也請一起來吧。”管家用儘量不冒犯的目光打量著賀蘭玨，其他的護衛和傭人這時也顯得比較放鬆，不少都在偷偷看他。
這些視線都不帶惡意，甚至還有點……慈愛？賀蘭玨有些奇怪, 就聽司宸曜問他：“餓了嗎？要不要嘗嘗我家糕點師的手藝？”
……那當然是要吃咯。
賀蘭玨他們進了屋, 隔絕了大部分好奇的視線。等到造型精致香味誘人的點心端上桌之後，司宸曜才給賀蘭玨介紹。
“這是我家的管家，齊叔。”司宸曜示意了一下，又轉頭對齊叔說道：“齊叔, 他叫賀蘭玨, 以後就住在咱們家, 就在我隔壁的房間。麻煩您幫忙安排一下, 把那個房間收拾出來。”
賀蘭玨頓了頓, 乖乖跟人問好：“齊叔好。”還好，這位管家年齡應該稍微比他大一點，叔還是勉強能叫得出口的……
齊叔聽到司宸曜的話恍惚了一下，片刻後突然眼神一變，如同探照燈似的在乖巧問好的賀蘭玨身上來回掃了兩下，接著有些高深莫測的臉色逐漸變得喜氣洋洋的，滿臉慈愛，同時又略帶幾分恭敬地對賀蘭玨行了個禮：“您好您好，很榮幸見到您，歡迎您來皇宮。”
齊叔直起腰，很快又對司宸曜道：“殿下，我這就讓人收拾您隔壁的房間，一定讓這位先生滿意。”說著他又看向賀蘭玨，神情殷切，“不知道您對房間有什麼特殊要求嗎？比較偏好哪一類的風格呢？”
？賀蘭玨對他突然高漲的熱情十分意外。之前齊叔對他的態度還隻是客氣，現在就好像把他當成什麼寶貝了一般，熱切又欣慰，讓賀蘭玨著實有些不知所措。
“都、都可以的，我沒什麼要求……”賀蘭玨受寵若驚道。
司宸曜這時主動說道：“齊叔，布置得可愛一點就行，他才十七歲。”
齊叔聞言有些古怪地看了司宸曜一眼，還是應聲下去了。賀蘭玨眨了眨眼，小聲問司宸曜：“我不止十七歲的呀？”之前明明已經告訴過他真實年齡了的。
雖說賀蘭玨並不是那種很在乎自己年齡大小的性格，但是頂著一百多歲的年紀還總是被人當成小孩兒對待，多少有點讓人不好意思。
司宸曜笑著說道：“我知道，不過你現在的身份信息就是十七歲，所以對外都要這麼說。你記得以後也不要說漏嘴，知道嗎？”
賀蘭玨：“哦……我的身份現在弄好了嗎？”
司宸曜：“當然已經好了，”他低頭操作了一下終端，“東西馬上就有人送來了。”
很快一個穿著皇家衛隊製服的青年就進來了，意思了一下向司宸曜簡單行了禮，放下手上的盒子說道：“殿下，您要我們準備的東西都在這兒了。”
青年打開盒子，一樣樣給他們看過去，“身份編號、證明、鑒定書、加了最嚴防火牆的最新個人終端……應該沒有漏的了吧？”
司宸曜檢查了一下，應了一聲：“差不多。”
青年應該跟司宸曜關係不錯，並不是完全的上下級關係，相處頗為隨意，不用司宸曜邀請，自己就在另一邊坐了下來，還倒了杯茶喝。
“身份是按你說的，找邊緣星失蹤的人的身份改良偽造的。痕跡也都料理好了，基本看不出問題。就算看出問題了，也肯定找不到證據。”青年說道，“現在賀蘭玨的設定就是出身邊緣星的孤兒，失蹤後在皇太子去巡查的地方被救，因為遭遇太可憐，順便被仁慈的皇太子帶回了主星。怎麼樣？”
司宸曜看著手裡證明，淡淡問道：“失蹤的人不會又突然冒出來吧？”
“絕對不會，”青年一笑，“那人是五歲就失蹤了，雖然是一直沒發現屍體記錄的失蹤，但我們的人仔細查了一下，已經找到了屍體確認死亡了。相關的信息都已經替換掉了，基因信息也換成了這位賀蘭玨的，而且被我們的人重點關注著，以後其他人想要冒名頂替攪風攪雨應該也不可能。”
賀蘭玨聞言一愣，忍不住問：“我是頂替了彆人的身份嗎？”
司宸曜看向他，說道：“不能說頂替吧，隻能算是廢物利用。這個身份的原主人已經不在了，也沒有關係親近的親人朋友。你借用他的身份，不會影響到他和他的家族。”
賀蘭玨仍舊有些皺眉，問他：“不能直接把我按照黑戶流民那樣……重新登記嗎？”司宸曜都是皇太子了，這件事應該不難做到呀。
司宸曜卻搖了搖頭，說：“帝國的公民信息是完全聯通的，基本沒有流民黑戶的說法，可能沒有身份信息的，隻有某些黑星上藏匿的罪犯的後代。這種身份對你以後的很多事都會產生負麵影響，所以不能用。而且你來曆特殊，用已經有記錄的身份更容易保存秘密，不被人懷疑。”
賀蘭玨聞言，隻能接受了現實，稍有些喪氣地“哦”了一聲。
司宸曜看他悶悶不樂，微微挑眉，側身靠近幾分問：“是不喜歡用彆人的身份麼？其實現在的信息完全是按照你來登記的，你可以當成隻是借用了一下原來那個人的出生證明，所有的信息都是你自己的，不是假裝成那個人。”
賀蘭玨看著司宸曜說：“我不是介意這個……”他並沒有那麼強烈的“自我意識”，而且司宸曜說的理由很充分，他都能理解，隻是……
“我就是覺得……這樣就好像因為我把之前那個人的存在都、都抹掉了一樣……”賀蘭玨吞吞吐吐，覺得司宸曜的做法很合理，但自己終究占了那個人的便宜，很是理虧了。
司宸曜怔了一下，想要安慰卻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說辭，卻見賀蘭玨歎了口氣，自己又很快恢複了過來。
“算了，既然隻能這樣，那就把他好好安葬，以後多多祭拜好了。”賀蘭玨說著看向青年，問道：“你們有把他的屍身安葬好嗎？另外……能把他的信息和生平告訴我嗎？既然占了他的位置，至少我得記下來他的存在呀。”他並不聖母病，自然也沒有矯情到為此就拒絕司宸曜精心的安排幫助，放棄借用逝者的身份。畢竟作為生者的自己，和一個陌生的離人，總不會是一個份量來衡量。但不管怎麼說，這樣力所能及的補償他總該做到，即便對方可能並不需要。
青年聞言一愣，接收到司宸曜也投過來的視線，連忙說道：“當然，屍身我們肯定要安頓好的。隻是沒法給他立碑留字。信息存檔的已經都銷毀了，但是我都還記得，另外還有一些零碎的消息，都可以告訴你。”
賀蘭玨點點頭，少年還有些稚嫩可愛的臉上寫滿了認真，“麻煩你了。”
司宸曜伸手摸了摸賀蘭玨的頭，柔聲道：“你這樣做很好，我想他會高興的。”
青年本來還在為賀蘭玨的關注點訝異，這時卻被司宸曜的神態語氣嚇了一跳，一臉震驚地瞪著他，懷疑這個眼神和語氣膩歪得沒眼看的家夥到底是不是他認識的那個司宸曜。
他驚異的視線太明顯，司宸曜抬眸有些不耐地看了看他，青年當即一僵，在對方冷淡而嫌棄的眼神中，確認這確實還是他認識的那個司宸曜，隻是在特定情況下出現了變異。不知道能讓他變成這樣的賀蘭玨，究竟是何方神聖。青年想著，忍不住又把目光移到了賀蘭玨身上。
“這是沈軒，皇家護衛隊的隊長，算是從小跟我一起長大的。我不在的時候，生活上的事找齊叔，其他事可以找他。”司宸曜對賀蘭玨說道，“他這個人有時候挺欠揍，但乾活還行，你可以隨便使喚。”
沈軒：“……喂喂，不要在小朋友麵前這樣詆毀我，我難道不比你和藹可親多了嗎？”要不是作為皇太子不能打也打不過，就憑司宸曜拉仇恨的功力，恐怕天天都要被人約架。
司宸曜扯了扯嘴角，冷笑道：“什麼小朋友，你好好給我叫名字。”
沈軒：“……我發現你狀態不對啊，你是不是弄錯了現在的臉？快醒醒！”皇太子可是溫柔紳士人設啊，現在司宸曜簡直放飛本性，崩媽不認。
司宸曜漫不經心道：“沒弄錯，哪張臉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