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聽著葉森生氣的聲音,她低下頭。
收起視線。
“那你說你這幾天不出門在乾什麼?”
葉森冷哼一聲。
“我沒做什麼,隻是不想出門,我身上的傷還沒有好。”說到傷,顧惜對葉森又恨又怕起來,她把頭埋在墊子裡,沉聲說。
葉森的可怕,葉森的可恨。
“我就睡覺吃飯,打掃衛生,休息,家裡什麼都有,我不想出門,等傷好了再出門我沒有什麼事,你不是忙嗎,蔣溪會來看我。”
顧惜繼續說。
她心中很怒,可是葉森的可怕!
葉森沉默了一下。
不知道是為什麼。
顧惜也不說話。
她平息著自己因為想到傷口,想到葉森可怕湧起的情緒,半天之後,她終於平息了。
“你的傷擦藥了?”而葉森開口了。
“擦了。”
顧惜開口,吐出口氣。
“現在怎麼樣?”葉森又問。
“快好了。”
顧惜把開靠墊,動了動身體。
“我讓人安排了一個專門做飯的,過兩天就給你送過去。”葉森突然說:“你不用做那些,養好身體。”
“不。”
顧惜聞言,就要說話。
“你收著就是,不要多說,周濤去找你了是不是?”葉森不待顧惜說完,又開口道:“還有你那個沒用的男人。”
“是。”
顧惜知道葉森會問她,她早等著了,她鬆開咬緊的唇齒:“那兩個隨從呢?”
“你自己決定,周濤指責你?”葉森淡淡的問:“還有你那沒用的男人?你居然承認了,他們知道我和你的關係,我以為你不會承認。”
“不承認,他們已經知道我們的關係。”
顧惜冷聲道,葉森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和周濤一樣,隻知道怪人,他說那兩個隨從隨她的意,那就是她讓他們走也可以?
“嗯,我知道,我已經叫人去查了。”
葉森頓了頓。
顧惜閉上嘴:“你居然不知道。”
說完,顧惜有點後悔,要是惹怒了葉森。
葉森沒了聲音。
顧惜心忐忑。
片刻。
“你現在怕不怕?”
葉森又問。
“怕。”
顧惜不知道他又要說什麼,她還以為他要接著說她,說祈言和周濤怎麼,沒想到他轉開了話題,不過說不定等一會——
“有多怕?”
葉森聲音帶了點笑。
顧惜呼出口氣:“很怕。”
“那你打算怎麼辦?”
“我不打算怎麼辦,不管怎麼說,都是我對不起祈言,隨便他,他的指責我不在意,周濤的也是,我等他們回來,無論什麼我都受著,離婚也好,不管什麼,走到這一步,是我的錯。”顧惜咬牙切齒。
“還有恨我是吧。”葉森聲音有些複雜。
這是當然,不是你強迫,不是你硬要,我也不會走到這一天,早就怕,早被人知道,如今知道了,你居然還問?
“我不恨,我恨我自己。”恨自己招惹上他,恨自己為什麼要認識他,讓他見到,恨自己沒用。
“你恨得很才對,現在膽子怎麼這麼小了,嚇到了,要是真嚇到才好,以後都這樣,你想離婚?”葉森冷笑了下。
“是,如果祈言要離,他一定會離的吧,他要我答應他一件事,我不知道,我很亂,是我沒用,你還有什麼事嗎?”
顧惜心亂起來。
腦中亂起來。
她開口。
“你那沒用男人無論要你做什麼你都答應?要你去死呢?你這話我不愛聽,不準再說,他要你做什麼都做什麼,我可是看著你,你給我想好了,你那沒用的男人明天就會回去,他要你答應他一件事,你有沒有想過他要你答應什麼?”
葉森再次冷笑,冷冷的說完:“你說你現在不知道,你很亂,真不知道你有什麼好怕的,我早給你說過,有我在,你就是這樣,早給我打一個電話,叫那兩個隨從過去,周濤敢指責你?你倒是好,自己在那裡硬撐著,愧疚不安,覺得自己對不起,恨自己恨我。”
顧惜臉色發白:“是我對不起他,你就會逼我,我不知道他要我答應什麼,我不知道,我就是不知道,我為什麼要給你說,這是我應得的。”
“哼,你就嘴硬吧。”
葉森沒有再說,再度冷哼。
“我沒有,這本就是我應得的。”
顧惜覺得自己很悲,她有錯,葉森也有錯,可是因為葉森的可怕,她不敢說了,不敢像以前一樣說。
現在已經夠亂了。
“好一個應得的,你想要離婚,恐怕不可能,你那個沒用的男人還有周濤的心思,哼,你自己多想想,我會好好看你到時候!”
葉森沒有說完。
顧惜:“你什麼意思?”
她心頭一緊。
“你自己明白,我說過幾次了,你那男人和周濤的心思。”
葉森冷漠道。
“你要給他們說什麼?”
顧惜心一沉,想到葉森說要給周濤和祈言打電話,他打電話怎麼?
“說什麼?他們要的就是我的電話,你就是一個傻子,你就是一個傻子,自欺欺人,你等著吧,還要自欺欺人,彆說你沒想過,看周濤的表現還有你那男人的表現就可以想到,你隻要想好了,根本不用擔心,你家裡他們不可能告訴,他們還要用你達到目的。”
葉森聲音更冷。
“我就是傻子,不然怎麼走到這一步。”
顧惜哪裡會沒有想到。
隻是不願承認。
怕而已。
事到臨頭,害怕了。
若真這樣,她何去何從?
她打電話給葉森,怕的就是他嘲笑。
“這幾天我沒有找你,你是不是很高興?”葉森過了半刻,聲音揚起:“過兩天我會回去,你有什麼給我說,小東西,寶寶聽到沒有?”
“我知道了。”
顧惜搖頭,她這幾天哪裡能高興,她走一步就是他的人,他過兩天回來:“你不忙了?
”
話落。
不知為何,葉森沉默了。
顧惜沒有聽到葉森的聲音,她不知道自己哪裡說錯了。
“顧惜。”
葉森半晌道。
“嗯。”
顧惜嗯一聲,他總算說話了,應完,她忽然覺得微妙,雖然看看不到葉森,可是她就是覺得微妙。
隔著手機,隔著長長的距離,隔著手機信號,她也沉默下來。
她隱隱覺得葉森要說什麼。
“寶寶。”
又過了片刻,葉森再次開口。
顧惜呼出口氣:“嗯。”
他要說了嗎?
“我的乖乖,我的小嬌寶,小可愛,小東西,小寶寶。”葉森一連串的把對她的呢稱都喚了一個遍。
“我的寶寶,小女人。”
隨即他又喚。
聲音低沉溫柔。
很久沒有再感受到的溫柔和寵溺,顧惜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她移開手機,把手機移到另一邊,目光看著客廳外麵。
那種微妙的感覺隨著葉森的呼喚還有溫柔,越來越濃,顧惜不自在。
“什麼?”顧惜揚了揚唇。
“寶寶。”
葉森還是喚她。
“什麼?”
顧惜又揚了揚唇。
“等我回來,我會來告訴你,我有話和你說。”葉森良久後道。
顧惜:“……”
“這幾天我都想你。”葉森最後道。
顧惜不知道說什麼。
*
拿著手機,顧惜拿過之前扔掉的靠墊放到頭下,她抱著,再次把頭埋在裡麵,腦中回蕩著葉森最後微妙的話。
他們之間越來越怪異。
他要回來就回來,他想她做什麼,她沒想他,她現在很煩很煩,他回來要對她說什麼,他想好了?
顧惜知道葉森把她送回來,是在做選擇。
顧惜埋在墊子裡,不知道過了多久,門鈴響了。
聽著門鈴聲,顧惜愣了好一會。
誰又來了?
轉念想到蔣溪,昨晚蔣溪說過要來,剛想著,手機響了。
顧惜趕緊起身,穿上拖鞋,再看手機,是蔣溪打的,她接起電話,很快,蔣溪的聲音傳出。
“顧惜,我在門外,快開門。”
“好。”
顧惜開口,按斷電話,開門。
門外,蔣溪撐著門,拿著手機,見門打開,忙看過來,下一秒,臉上帶著燦爛的笑,看著她,衝向她,抱住她,顧惜扯了扯唇。
“惜惜。”
“溪溪。”
“……”
“……”
蔣溪抱緊顧惜,好一會,才放開。
“好想你。”
“我也是。”
“你一去就這麼多天,哼。”
“讓你擔心了,謝謝。”
“哪裡用說謝,總是見外。”
“這些天多虧你。”
“我也沒幫什麼,都有我沒用,周濤發現你不見了,不知道誰說的,讓周濤起了懷疑,還有祈言,要不是你謹慎,真不知道,好在事情已經過去了。”
“嗯。”
“不過以後再更小心才行,祈言還沒回來,周濤時不時問你,你回來就好,我可想你了,這些天你不在我一個人,好無聊。”
“你沒有和周濤?”
“那怎麼能和你比,我們是最好的朋友,好姐妹嘛,那個蔣雯還來找我,你在京都不是說拍了很多照片,快給我看看,還有怎麼玩的,細細講講,沒有你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你一個人回來,葉市呢,什麼時候回來?”
“照片在他那裡,你——”
“怎麼?”
“溪溪。”
“你怎麼了,惜惜,你的樣子?”蔣溪雖然平時粗心,不夠細,但顧惜的樣子太明顯,她很快發現了顧惜的不對。
她拉住顧惜的手,看著她的臉,目光隨即從她的上麵掃到下麵。
“溪溪。”
顧惜見蔣溪發現了,她抿了下唇,她也沒想瞞,她想找個人說說,隻有溪溪,她回握住蔣溪的手。
“先進來吧,進來再說。”
顧惜拉著蔣溪進門,然後關門,目光穿過門看向對麵,對麵的門動了動。
她收回目光。
“惜惜,你不對,你到底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還是有什麼事?你這樣子,你哭過,你的眼晴是紅的,還腫著,臉白。”
蔣溪被顧惜拉著走。
走了幾步,她回神,跟著顧惜邊走邊問。
很是急切,擔心。
顧惜搖了搖頭,沒有回答蔣溪,直到把蔣溪拉到客廳坐下,她走到對麵,趴下,側頭看著她:“你不要動,我累,你聽我說,我身體沒事,沒有不舒服,隻是心累,我哭過,你好好坐著,我給你說。”
看到蔣溪見她趴著,皺眉擔心焦急的起身,她忙道,要顧惜坐好,她才說。
蔣溪盯著顧惜,想要在她臉上看出什麼,她猶豫了下,見顧惜堅持,隻得又坐了回去,顧惜到底?
“是這樣的。”
顧惜開口:“祈言還有周濤已經知道我和葉森的事了,就在今天,周濤才走不久,祈言剛打過電話,我。”
說到這,她一滯。
“顧惜。”
蔣溪愣了,她愣愣的盯著顧惜:“你說什麼?”而後她猛的站起身。
“你坐下,不要急,不要急躁,不要這樣,聽我說,你這樣我沒法說,等我說完,你再說,再——”後麵的顧惜沒說。
意思卻很明白。
蔣溪看了顧惜很久。
慢慢坐下,更急:“快說,到底怎麼?周濤和祈言怎麼會知道了,這?之前不是好好的,你的樣子,他們說了什麼,他們從哪裡知道的,還有多少人知道,我怎麼不知道,你早該告訴我,葉市呢,他知道嗎?”
她一股惱兒把心中擔憂的都說了出來。
她想像著惜惜說的她來之前的情形,周濤上門,祈言打電話,葉森,還有呢?惜惜一定受了委屈還有。
“我也不知道他們怎麼知道,葉森也不知道,我也和葉森打過電話,我也不知道多少人知道,你不知道應該還好,我想著你過來,再和你說,我想找人說說,我很難受,很怕,我不知道怎麼辦,葉森讓我不要怕。”
顧惜把葉森對她說的都說了出來。
又把和周濤說的。
和祈言說的撿出來對蔣溪說。
“葉森說得對,周濤說得對,祈言說得對,隻有我錯,溪溪。”
很久後,顧惜扯了扯臉說。
“惜惜。”
蔣溪臉色變換不停。
“你說?”
顧惜往沙發裡靠了靠。
“葉市的意思是周濤和祈言可能會?”蔣溪走到顧惜身邊,坐在她身邊,抱住她,顧惜動了動:“是。”
*
“媽。”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