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伊沒睡,她在看那種言情小說雜誌,時不時發出悶悶的笑聲,肩一顫一顫的。
許希把臉埋在臂彎裡。
她腦中回響著秦伊對陳致的話。
“……大家都不樂意和她玩……白用功。”
她埋得更深了,連同耳朵一起埋進去,像隻鴕鳥,自欺欺人地與外界隔絕。
沒必要在意彆人的眼光,她唯一要做的,就是高考考出陽溪。結巴不再會是他們可以嘲笑她,看不起她的理由。
她經常這麼告訴自己。
她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也嘗試過改變,可幾年過去,一點起色也沒有,她隻能簡練語句,不說大段大段的話。
缺陷的存在,有時比優點更令人印象深刻。就像一隻不完整的碗,人們總不由自主地先關注到豁口。
彆人提起許希,第一反應是“哦,那個說話結巴的女生”,而不是她成績多好,學習多刻苦。
久而久之,她變得越來越不愛說話,寧願不說,也不想被陳致那樣嘲弄。
許希強迫自己入睡,迷迷糊糊,還沒完全睡著,又該上課了。
她用力地搓了把臉。
下午第二節是體育課。
老師帶他們簡單做了套操,便放他們自由活動。
陳致被楊靖宇拉去打球。
以秦伊為首,一眾女生跑去湊熱鬨。
當然不會包括許希。
操場和籃球場相鄰,她坐在操場邊都聽得到那邊的歡呼聲。
陳致和她是完全不同的兩個類型的人。
一個默默無聞,平平無奇,一個才來兩天,就是眾星捧月。
當時許希從來沒想過和他有任何交集,無論過去,還是未來。
她捧著一本口袋書,胸口壓著大腿麵,弓身抱著腿,像是蜷縮,很小聲,很小聲地讀著英語單詞。
小到完全地被淹沒。
她以為,她寡淡的青春,會被學習占滿,分不開心去喜歡一個人。
也認為理應如此。
她不像秦伊有鬆懈的底氣,呼朋喚友的號召力,她能靠的隻有學習。
可當她抬頭看見陳致時,也料算不到,此時伏脈千裡的草蛇灰線,已經正式開了頭。
下午的風更大了,帶了秋天的寒意。
偶有幾片葉子落在身邊。
許希的反應並不遲鈍,有人靠近,她立馬就察覺了。
陳致脫了校服外套,裡麵是一件白色的T恤,簡單得連品牌logo也沒有。他出了汗,額頭、鼻子上都是,黏著幾縷頭發。
比之前少了幾分清冷、疏遠感。
“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兒?”
他剛運動完,聲音裡帶著點喘。
許希望向籃球場。
原來他們已經散了。
她也起身。
因為坐得太久,腿僵了,站得不穩,他順手扶了她一把。
在她開口前,他先說:“對不起。”
許希愣了愣,隨即抿緊唇,從他掌心抽出胳膊,不答。
“我之前見過你,那個時候你沒結巴。”
她麵露疑惑。
她終於直視他的臉,似想找出蛛絲馬跡,來驗證他的話的真偽性。
“那天很晚了,司機有事沒來接我,也打不到車,我被幾個人跟上,他們想搶我錢。你跳出來,說你家人就在附近,吼一嗓子他們聽見就會過來,他們就跑了。”
許希有印象了。
然而並不是什麼好印象。
他的語氣反而越來越篤定:“是你。”
事實上,在她給他錢的時候,他已經確信無疑。
把幾個年紀不大的小混混嚇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