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希習慣獨來獨往,想也不想,下意識拒絕:“不,不用。”
“你鞋子濕成這樣,走一路回去,不難受嗎?”
她正要開口,陳致手機響了。
是他的司機打來的。
“路上耽誤了會兒,馬上出來……陳叔,麻煩您幫我買雙女生的鞋。多少碼?”
許希沒反應過來是問她,直到他屈指,敲了下她的額頭。
他挑起眉骨,重複道:“鞋,多少碼的?”
“三,三十六。”
陳致掛了電話,“我傘壞了,一起走吧。”
是被那群人弄壞的,傘骨斷了。
許希撐起傘走近他,奈何他太高了,踮腳也無法替他遮雨,他從她手裡接過傘,半調侃地說:“小矮子。”
她反駁不了,小聲說長得高了不起啊。
他聽見了,沒說什麼。
這樣的句式,和林政那夥人說的一樣,但完全不令人生厭。
甚至有點……可愛。
傘小,遮兩個人很勉強,何況許希不想和他挨太近,內扣著胳膊,避免碰到他的身體。
兩個人之間隔著一拳的寬度,另一邊的肩膀皆被雨淋著。
陳致不合時宜地想到一句歌詞:“我站在你左側,卻像隔著銀河。”
心底不禁發笑,麵上卻不顯分毫。
他稍稍偏過頭,目光所落之處,是她的頭頂。
她的頭發有些許發黃,很細很軟,顯得發量少。不知是後天營養不良所致,還是天生如此。
後腦勺很圓,紮著的馬尾因為跑得急,而鬆垮了。
陳致胡亂想著,在她察覺之前,先移開了目光。
許希注意到,傘往自己這邊傾了傾。
她看了他一眼,沒吭聲。
走出校門口的這一段路,被雨霧覆蓋,朦朧不清,再無他人。
其實,也在冥冥中,暗示了他們未來的結局。
他們站在路邊等了一會兒,陳致的司機開車過來。
陳致拉開後座車門,偏了下頭,示意她上車,“就當是報恩。”
許希猶豫兩秒,才坐進去。陳叔從後視鏡看她一眼,他是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一身正裝,不苟言笑,莫名給她帶來壓迫感。
她扯唇笑了笑,小聲道:“叔,叔叔好。”
他頷首,不鹹不淡地回:“你好。”
陳致隨即上車關門,也沒向司機解釋她的身份,問:“陳叔,鞋呢?”
陳叔遞給他。
陳致打開鞋盒,裡麵是一雙普通的白鞋,款式挑不出錯,是許希承擔不起的品牌。因陳叔不知給誰,隻管往好的買。
他取出來,彎腰放到她麵前,“試試。”
說完,他抽出幾張紙,擦了擦身上的雨水,又抽幾張遞給她。
陳叔自然注意到他臉上的傷,礙於旁人在場,故而沒問,目光轉向許希,問她家的地址。
“望北,北路,郵,郵政局附近。”
陳叔啟動車。
許希見陳致沒看自己,脫下鞋,襪子也濕了,一同脫了,團了團,塞進濕鞋裡,赤腳穿入新鞋。
很合腳,合適得她覺得無法安心受下他的“報恩”。
她摳了摳手指,“我,我到時洗,洗乾淨,還給你。”
“也不能退,穿著吧。”
隨即便沒了話說。
座椅高檔是真皮的,車裡放了薰香,和輕緩的純音樂,許希局促地將手搭在膝上的樣子,格格不入。
不是穿上水晶鞋的女孩,就都是公主。她深諳這個道理,從不試圖融入不屬於她的階級世界。不像學校有的人,知道陳致家有錢,特意來結交。
所幸,很快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