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請慢走。”
五萬對陳致來說,估計算不得什麼,卻是許年店裡幾個月的淨利潤。
卡退不了,她也沒有他現在的住址,不能寄還給他。
甚至於,她連他在章州的消息,都是才知道的。
許年緩緩輸入那串曾爛熟於心的十一位數字,撥過去。
果然通了。
但聽到那聲“喂”時,她醒過神,迅速按下掛斷鍵。
她其實壓根沒組織好語言,該怎麼和他說。
過了會兒,手機進來一條短信:許年?
手指在屏幕上懸了好一會兒,才回道:是我。給我你的賬號,我把錢還你。
陳致:抱歉。我現在有點事,晚點回你。
許年:行。
文字溝通就方便多了。不需要管理情緒,控製語氣。
她去到病房,見叔母躺在床上吊水。
“許,許淩呢?”
“說是去吃早餐了,半個多小時了也沒回來。”叔母伸出手,“你扶我去下洗手間,憋得很。”
蹲下時,不可避免地拉扯到手術刀口,叔母“嘶”著聲喊痛。
許年背著身,聽見背後響起淅瀝水聲,過了一會兒,聲音停止,她攙叔母起身。
吊水的緣故,叔母每隔一小段時間就要上趟廁所。
到第三趟的時候,許淩才姍姍而歸。
他拎了一袋子水果,還有鹵味、雞架,許年說:“叔母不,不能吃這些。”
“我自己吃的。你來點不?”
她搖頭。
許淩靠著牆坐,一邊打遊戲一邊吃,滿屋子香。
叔母明知道不能吃,但聞到這味道又饞,眼巴巴地看著,終於忍不住,說:“給我嘗一小塊,過過嘴癮。”
正好,護士進來換藥,瞟了眼許淩,嚴肅道:“病人需要忌口,家屬注意點。”
許淩不耐煩:“我出去吃,行了吧。”
護士又說:“病人也是,這樣不利於傷口恢複的,萬一發炎更麻煩。”
叔母悻悻地“哦”了聲。
許年忍俊不禁。
笑完,不由得又看了眼手機,始終沒動靜。
醫生叮囑叔母,不要一直坐躺在床上,叔母吃完午飯,就下地慢慢地走動。
許年陪著她一起。
叔母邊走邊刷短視頻,“嘖嘖”幾聲,說:“現在怎麼這麼多家暴的,喲,還正好是陽溪的。”
許年無意瞥了眼。
是一段男人毆打女人的視頻,顯示地點是陽溪。
叔母點開評論區,她年紀大了,視力退化,手機字體設置得大,連許年也看得清。
很多網友在底下義憤填膺,大罵家暴男該死。
置頂的一條,是關於家暴男的信息:林政,199x年生,對妻子實施長達兩年不同程度的家暴行為,打得妻子三次進醫院,傷情檢驗報告如下,民警也上門調解了一次。要不是畏懼他實施報複,早就離婚了。
林政?
許年隱約覺得熟悉,不待想起來,叔母已經刷過去了。
後來回到病房,林政這個名字再次浮現在腦海裡,她才和人聯係上。
當年,就是因為他,陳致才從昂立轉學到三中。
關於他的記憶,對許年來說,如同噩夢。
不僅僅是目睹過他帶人群毆陳致,他們第一次去酒吧,也碰到了他。
那時他們已經交往了。
人老怕過夏,叔母娘家有老人去世,她獨自回去,許淩在房裡打遊戲,許希偷摸出門,到樓下,心還“嘭嘭”跳個不停。
陳致在老地方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