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致打了一路電話,許年便專心開車。
“我現在乘最近的一趟航班去江城,轉機去日本。”
許年察覺到他看著自己,才反應過來,這是在跟她說話。
她“嗯”地應了聲,乾巴巴地補了句“注意安全”。
到達機場,陳致單手從車後備箱把行李箱拎出來,停在她麵前。
“這麼多年,我輾轉各地,國內、國外,這是你第一次送我。”他眼中湧動著無名的情緒,“希希,抱一下,可以嗎?”
希希,他還是這麼叫她。
在尚預知不到,年少時的愛情會貫穿一生的那年夏天,他總愛一聲聲地喚她小名。
每一次的尾音,無限延伸著,終端都是他的心臟。
許年抿著唇,身形未動。
陳致鬆開行李箱拖杆,手臂繞至她的身後,將她攬入懷中,小心翼翼地,仿佛害怕驚擾到安眠的月亮。
兩顆相挨這般近的心,宛如恒星與它的衛星,一顆始終環繞另一顆做圓周運動。
他的手不輕不重地搭在她的肩後,沒有完全抱實,但他胸膛的溫度卻能真切地傳遞給她。
溫暖得,令人幾乎落淚,幾乎壓抑不住回擁的衝動。
陳致先鬆開她,朝她笑了笑,“謝謝,我走了,天冷,照顧好自己。”
他拖著行李箱轉身,大步離開。
不要心軟,舍不得,他告訴自己,等處理完一切再回來,踏踏實實地重新追求她。
許年看著他的身影快消失在人群中,攥緊的手鬆開,下定決心般,忽然跑過去。
用了很大的力氣喊道:“陳致!”
他停下腳步,回頭。
不單他,很多路人都被她這一聲喚回了頭。
但她沒管。
許年一貫是沉穩的,理智的,在人多的地方,她往往會主動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引人注意。
現在,她要乾一件出格的事。
她跑得微微氣喘,扯住他的衣領,踮腳,上半身前傾,在他唇上印了一下。
一個蜻蜓點水的輕吻。
足以定住陳致。
彼此的唇都因天氣有些乾燥,有些冰涼,但太短暫,來不及仔細感知。
許年一雙羽睫撲簌著,似慌亂,似緊張。
她向後倒退一步,沒直視他,“你,你快走吧,彆誤機了。”
陳致難以從她的神情窺出她這個吻的深意,心湖蕩起陣陣漣漪,無法止息,再開口,多了兩分喑啞之色:“等我回來。”
她低低地應:“嗯。”
外界聲音嘈雜,他仍是聽見了。
“天快黑了,走吧。”
兩人都在催促對方,卻沒有誰先走。
到底還是許年推他一把,才終結這個局麵。
那天回到家,她手背抵著唇,發了很久的呆。說不上來後不後悔,但她的確是遵從那一刻,最為真實的想法。
所有人,陌生的,熟悉的,要麼以為他們是一對,要麼認為他們該在一起,為什麼?
她有答案,卻一直逃避,不想去麵對。
他們都覺得,她已經足夠強了,學業、事業,對人生的掌控力,什麼事都自己來,可她一直是膽小鬼。
高中時,她不敢袒露心跡;交往時,她不敢成為他的阻礙;現在,她依然不敢再次袒露心扉。
或許,是因為她從來不信情比金堅,更不信愛像生命一樣恒長。
人世惡,歡情薄,十年離索,半生漂泊,沒有人始終都在身邊,在她習慣獨自一人的時候,他偏偏又回來了。
告訴她,他這幾年沒交過女朋友。
還讓她知道,他仍念念不忘,仍喜歡她。
這真實嗎?
她收到他的消息,他說,他在候機,大概淩晨降落日本東京。
之橙烘焙:陳致,等你回來,我有話跟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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