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給你們看看我家貓(1 / 2)

噓,國王在冬眠 青浼 18758 字 3個月前

五分鐘後, 整個雪圈不分地域一鍋燉的雪友群全炸開了,劇情那叫三秒一個變啊——

第一階段:我艸單崇到阿勒泰了,他來乾嘛啊, 阿勒泰最近有什麼?……哦有大跳台積分賽!

第二階段:大跳台積分賽噯!奔走相告!單崇要複出啦!

第三階段:哦單崇不複出,雪聯那些人是擱U型池上抓到他的……就尼瑪離譜。

第四階段:單崇還會U型池?

第五階段:熱烈討論單崇到底會不會U型池。

單崇從U型池上下來,被圍追堵截,這讓他有種自己不是過氣退役運動員,而是什麼犯了事兒的明星的錯覺。

仿佛人人都想從他這搞到大新聞。

問:“不是之前都在絲綢之路滑雪場嗎, 怎麼突然來阿勒泰這邊了?”

答:“艾文滑膩了……來都來了,就滑雪場都走一遍?”

問:“不是來看雪聯舉辦的大跳台世界杯的?”

答:“不是特意來的。”

問:“意思就是還是會看看?”

答:“看看就也……不犯法吧?”

問:“怎麼上U型池了?”

麵對這個提問,男人難得的陷入了沉默,目光往衛枝那邊轉了下。

背刺擱旁邊站著,麵無表情地心想以前他也問過一樣的問題,這人怎麼回答的?

——小徒弟想看。

嗬。

你那麼敢那麼有本事這回你還這麼答。

正幸災樂禍地站在旁邊強勢圍觀湊熱鬨,隻見男人慢吞吞“啊”了聲,臉上的表情都沒什麼變化, 輕描淡寫道:“小徒弟想看。”

背刺:“……”

他還真敢。

現場原有的騷動、按手機、相機快門的聲音猛地停頓,大家爭先恐後的提問有耳可聞直接沉寂了十幾秒, 然後隻見一群人齊刷刷轉頭望向從剛才開始一直被他們當做空氣的小姑娘——

她如果是貓,這會兒尾巴毛可能已經炸開了。

肩膀僵硬了下,她震驚地眨巴屁下眼往後退了兩步。

有人直接認出衛枝來了:“這不是之前給你拍視頻那個麼……你還給她發網上了,就前幾天nitro那塊公園板!”

單崇睫毛懶洋洋抬了抬,掃了眼快凝固成雕像的衛枝:“嗯,是她……這你都認得出來?”

“啊,那個卡前刃,我也就看了十遍。”

護臉後麵,男人勾了勾唇, 語氣變得稍微沒那麼硬了:“那天不是發了個視頻火了麼?小孩跟我大發脾氣,為了賠禮道歉,我就給她一點特權,讓她選burton的新板帶貨視頻用哪個道具或者地形——”

然後在阿勒泰被抓包……

再讓她火一次?

眾人千思萬緒,心中吐槽紛紛。

仿佛是感覺到大家微妙目光,此時男人停頓了下,才用四平八穩的語氣繼續道:“她沒跟我客氣,選的U型池,這個其實我不太會,所以這幾天一直在練。”

他說完了。

一時間,現場的人恨不得彎下腰滿地找槽點——

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艸大佬承認自己不會U型池語氣怎麼跟‘明年奧運我要拿金牌’語氣一樣理直氣壯牛批轟轟大佬不愧是大佬”到“啊啊啊啊啊啊啊這女的是誰哪來那麼多特權”再到“啊啊啊啊積分賽在即您不去飛台子搞什麼U型池這就是大佬的玩物喪誌嗎”……

眾人麵麵相覷。

此時這邊有點過於熱鬨了,終於還是把本來不應該注意到這邊的人吸引了過來。

單崇被一群人圍在中間,一掀眼皮子掃到不遠處有個紅色的身影往這邊看了眼,然後他定住了,再然後,他抬腳往這邊走過來。

且越走越快,最後快要變成手刀衝刺。

單崇:“……”

大跳台和U型池是兩個大地型道具,分彆各自占據很大麵積,而U型池因為它形狀特殊性,是建造在雪坡上的……

於是這會兒雪坡下麵,王鑫一個四舍五入年過半百(並沒有)的人扒著雪坡,試圖手腳並用地往U型池這邊爬。

單崇:“…………”

收回目光,男人麵無表情地對周圍的人說:“問完了沒,問完的話我走了,突然胃疼。”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點兒胃疼的意思都沒有,但是大夥兒麵麵相覷,沒人能揭穿他。

他都退役了,是個自由人。

所以媒體或者體製都沒辦法管住他,他不配合,周圍的媒體或者其他工作人員也隻能放他走。

男人拎起雪板,在身後想搞新聞的媒體人眼巴巴目送下,毫不留戀,轉頭就要走。

衛枝和背刺左右護法似的跟在他身後,背刺還好,衛枝就慘了——男人走的很快,她走到最後幾乎手蹦躂起來小跑才能跟上他,跑得氣喘籲籲,聽他和背刺的對話。

“跑什麼?”

雖然勉強跟得上但是也還是有點累的背刺問。

“……王鑫來了,”單崇說,“那還是有點害怕的。”

“你怕他乾嘛?都退役多久了!他都快四十你都快三十了,他一把年紀估計棍子都舉不動了。”

“你這麼大了過年回家還不是被你爹拿著拐杖追得滿山頭跑?”

單崇走的頭也不回。

就在這時,他們身後,有個中氣十足的中年男人聲音吼了聲“單崇你站著”,那聲音氣吞山河,吼得衛枝往前栽了下差點兒趴雪上——

好不容易站穩,她立刻抬起頭去看走在前麵的男人……

這人心理素質硬得一筆。

他甚至頭都沒回一下,隻是腳下走的更快。

仿佛後麵有鬼在追。

衛枝有被這個緊張的氣氛感染到,她也頭皮發麻悶頭跟著跑路,跑到氣喘籲籲、一頭問號:後麵的人又不是在追她,她跟著嚇跑什麼?

但是腳下還是沒停下來。

直到一個巨大的雪球擦著她的腦袋從後方飛過來,在所有人猝不及防的時候“啪”地一下重重砸在男人的背上,雪球四分五裂飛濺開來,有些甚至飛到衛枝的嘴巴和鼻腔裡!

小姑娘重重打了個噴嚏。

走在前麵的人也終於相識被砸疼了或者彆的什麼,原本有些急促的腳步一頓,他回過頭,漆黑的目光逐漸凝聚焦點。

最後,他安靜立在那,平靜地望著身後追上來的紅衣中年男子。

……雖然中年男子並不平靜。

“跑啊!”他罵罵咧咧,“你媽的,怎麼不跑了?”

見走在前麵的人終於停下來,轉身,王鑫扶著一根樹乾喘上了,感覺心臟都要從嗓子眼吐出來了,手腳並用爬完雪坡又尼瑪一路雪地狂奔,最後還彎腰撿起雪團成球來了個鉛球投擲——

這一竄動作下來,和鐵人三項有錘子區彆!

他這老胳膊老腿的,造的什麼孽!

王鑫滿腔怒火,本來看戴鐸被單崇一個視頻撥撩的理智都沒了就尼瑪一肚子火,這會兒讓他又愛又恨的正主兒猝不及防出現在阿勒泰……

的U型池邊!

距離大跳台就尼瑪隔空三五十米直線距離!

…………他懷疑他就是不把他氣死決不罷休!

“單崇,你不心虛你跑什麼!”王鑫說,“我他娘西匹的能吃了你?”

“吃不吃不知道,”單崇認真地說,“反正你不是來友善敘舊的。”

王鑫站起來,嘴一張——

就看見男人抬手,捂住了身邊小姑娘的耳朵。

王鑫:“……”

王鑫:“什麼意思!”

單崇:“彆說臟話。”

王鑫:“你還文明起來了!”

單崇:“嗯,人不得成長嗎?”

王鑫:“成……我成你——我踏馬真的是放你娘的屁!”

單崇沒反應,就是把壓在衛枝耳朵上的手力道加大了一些,王鑫看他那個鬼樣子氣不打一處來,一張方才因為跑動慘白的臉,這會兒泛著豬肝一樣的血色。

他語氣很是不好:“你什麼時候來的阿勒泰?你不是在絲綢之路滑雪場那邊?跑來這想乾什麼?”

他一連串發問,單崇都露出個困惑的眼神,不是很懂他又沒哪個雪場拉黑,正常過來滑個雪而已,做什麼全世界都一副他來這邊要搞一波大陰謀、全員如臨大敵的樣子——

“不跳台你來阿勒泰乾什麼?看彆人跳啊?你看彆人跳你在觀眾席上坐著?真的假的?是不是有病?你坐的穩?你睡得著?”

王鑫都沒給他喘氣的機會,劈裡啪啦連罵帶問。

沒等單崇發話,那邊戴鐸也趕上來了,正好聽個尾巴“你睡得著嗎”的靈魂發問,也懶得問剛才王鑫罵了什麼,總之跟著罵就對了。

陰柔麵容的年輕人冷笑一聲:“他有什麼睡不著的,他又沒得心。”

王鑫聽見年輕人陰陽怪氣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抓了把雪扔他,罵道:“他沒心,你有心?你也給我閉上嘴!”

戴鐸被扔了一臉雪,反正也不疼,拍拍臉上的雪也不太在意,懶散地站在那,跟單崇一起挨罵。

整個山頭就聽見王鑫嗷嗷罵人的聲音,單崇和戴鐸就保持一開始的站姿,小學生似的乖乖立著,誰也沒動。

這一幕其實尤其給人熟悉的感覺。

山頭上的風很大,卷起雪塵迷糊了眼,讓人頭眼昏花地覺得,今天阿勒泰山頂的風,好像摻雜了長白山天池的水汽。

……

也不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兒吧。

單崇偏偏還記得挺清楚。

那大概是2018年雪季末的時候了,他還在國家隊,剛剛衝擊平昌冬奧獎牌失敗,退回長白山,日子按部就班,他還是訓練,就好像之前什麼遺憾都沒發生過。

沒什麼人提平昌冬奧會上的遺憾。

大家都說,等北京冬奧吧,家門口的獎牌更值得紀念。

能有這麼寬容的環境,其實主要是當時滑雪就不是什麼太多人關注的雪上運動,而且比起夏季奧運會,冬奧會本來就沒幾個人關注……平昌冬奧會還算有點兒水花,隻是看的人都去關注速滑和花滑了,再剩下的,都在罵當時作為東道主的韓國各種比賽上明目張膽的騷操作。

大家都忙得很,壓根沒人注意有個搞單板滑雪大跳台的人,本來有機會衝擊獎牌,結果折戟沉沙。

回到長白山好像一切風平浪靜,單崇陪著戴鐸——他擱山上撿的“單板大跳台好苗子”閉關修煉,兩人埋頭死磕LINE 2160°。

當時國內還無人能做這個難度的轉體。

……也彆說國內,哪怕是全世界範圍內,能在正規訓練中做出這個難度的人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他們倆就在王鑫眼皮子底下,湊一塊兒,閉門造車。

長白山終年冰雪覆蓋,雪場雖然不大,但卻是國內環境最好的雪場。

二十米高台上,身著白色雪服、當時還能叫的上是少年的年輕人,從跳台邊緣猛然出現,團身,抓板,旋轉——

大約五圈半後,他落在地上,“啪”地一身飛出去翻滾了好多圈,撞到旁邊的護欄上。

渾身都散了架似的疼,他根本一下子爬不起來,就埋在雪裡,耳朵貼著地,聽板刃劃過雪麵的悶響,那動靜在他近在咫尺的地方停下。

“你這飛出去的角度不對,板頭斜飛出去是飛半圈的角度,所以你這最多1980°就沒了,2160°是整圈,你想想你飛1800°時候怎麼出去的?立刃不夠高,肩帶轉也急了,你慌什麼?”

男人毫無起伏的聲音在腦袋頂響起。

“你落地的毛病也是離譜,雪板那麼長雪道那麼寬,非得踩著板尾要麼就是後刃落地?跳台出去的時候時機也不對,你剛出去的一瞬間是不是卡刃了?我都看見雪塵了,擱台子上呲雪牆?”

戴鐸手指埋雪裡,動了動。

站在他旁邊的男人一眼掃到,停頓了下,彎腰,手臂一使勁兒,直接把他從雪上拎起來了,順手給他拍拍身上的雪,順便總結:“教驢都教會了。”

“……你厲害你來。”戴鐸還痛的直不起腰,聞言斜了眼單崇,“這麼能耐你先出個2160°我看看!隨便FS cork還是BS cork又或者是LINE,隻要是個2160°——”

“你剛才1980°摔的,哪來的大臉好意思提2160°?”

“那你來1980°!!!!”

“哦,我1980°能從你頭上飛過去。”

“昂,行,嘴巴說誰不會——背刺呐,來來來,機位準備好,讓我們崇神給我們表演個大跳台飛人!”

戴鐸拽著男人回到台子邊,自己雪板一扔,渾身酸痛也愣是硬生生爬本來就很高的台子上站穩了,然後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中,回過頭,手在自己的腦袋上方筆畫了下,意思是:來,飛!

單崇站在出發台調整固定器。

“不是吧,”盯著男人冷靜的一係列動作,一副真的準備操作起來的樣子,但是還不怎麼見過世麵的背刺被嚇得夠嗆,“來真的?你從他頭上飛過去?這尼瑪要是沒飛過去他腦袋不就廢了——”

板多硬啊!

而且板刃可是有利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