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欺負人(1 / 2)

噓,國王在冬眠 青浼 12129 字 3個月前

無論是平花還是公園道具,入門的第一課永遠是平底上的板頭、板尾平衡。

“身體重心往你的後腳挪,核心繃住,往下壓,壓胯,知道哪是胯不?不知道就彆滑雪滑十年都滑不明白……然後壓住,胯骨軸子彆動啊,始終在你的雪板上,彆往前後晃。”

老煙踩著雪板,扶著自己的胯,“看到沒,這是胯!上半身始終是直的,你的肩膀和你的身體應該保持直線,彆前腿拉起來了,後腿沒動,上半身肩也跟著往後倒,那你就……”

他話還沒落,前麵就有個同學板底打滑,失去平衡,直接側著倒下去。

“摔了。”

他淡定地把最後兩個字補充完。

這動作看著就挺簡單,就是平地往一側拉板,做起來才發現不那麼簡單,看著老煙拉他那板,輕輕鬆鬆就把板頭翹起來——

滑行的時候不覺得,練起這些花式動作,板的軟硬區分一下子就出來了,老煙平時用的都是平花板,板軟,踩在他腳下跟一張紙似的。

衛枝試著往上拉,這才覺得她的板硬的像塊做航空母艦的合金,拉半天就拉起來一丟丟,可能也就離雪麵兩三毫米。

她是廢了勁去拉,老煙視線掃過來:“膝蓋彆往前跪,也彆內扣,姿勢不對滑的醜,以後你關節就沒法要了。”

“我板太硬。”

衛枝說,她腳下這塊彩虹板,雖然說是全能板,但是其實挺多人用它玩兒公園一點問題都沒用,硬度是有的。

老煙想了想,正琢磨措辭,旁邊蹲著的男人說:“跟板沒關係,跟人有關係。”

衛枝瞪過去。

這會兒男人雪鏡取了,掛脖子上,頭盔扔一旁就帶了個護臉,感覺到小姑娘不友善的目光掃過來,他站起來,走到她麵前。

“你胯就沒動彈,怎麼拉得起來?”

他抬手自然地落在她胯上。

“這是胯,往板尾挪,挪,挪啊!我拽著你你怕什麼……胯動啊,不是屁股。”

他低著頭看她的動作,沉默半晌,總結——

“老煙剛那句不知道胯在哪的就說的你。”

他嘴巴上很正經,實際上扶著她胯的手往上挪了挪,指尖在她因為側彎腰上擠出來的一點點軟肉上一掃而過。

……唔,手感不錯。

衛枝黑著臉拍掉男人的大手。

“啪”地一聲,眾人聽見轉過頭來,就正好看見男人目光平靜地揉自己被拍紅的手背,一時間所有人沉默,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老煙在旁邊感覺到自己有被連坐討厭上的風險,嚇尿了,連忙澄清:“我沒說啊!”

衛枝不搭理他們,自己用手去扶腰。

“往下點,”剛被揍的男人站在旁邊,“腰以下臀以上那地方才叫胯——對就這,挪,往下壓。”

胯一動,衛枝的雪板就順利拉起開了四五厘米。

其他同學也做的差不多了,老煙陪著他們的動作在原地拉起板:“板頭抬起來後,穩定住,後腿屈膝輕輕抬起來,彆用力跳,感覺板子變形後給與的回彈力,然後你就——”

他有一個明顯的起伏,在後腳收的瞬間,壓在雪麵上的力道沒有了,雪板彈起來,他踩著板子雪地上蹦躂了下。

這就完成了板尾平衡。

板頭平衡也是一個道理。

衛枝在地上顛吧,越顛越熟練,板頭板尾都能翹起來,單崇在旁邊說:“一邊做這個動作一邊踩前刃試試。”

衛枝試了,然後驚訝地發現她踩著板往前邁了一步,再踩另一隻腳,又往前邁一步——

“這就是你之前鬨著要學的企鵝步。”男人看她像隻小鴨子似的滿地蹦躂著玩,“不用謝,這個就不額外收費了。”

衛枝抬起頭,衝他皺鼻子:“你走開。”

過河拆橋做的很溜。

單崇抬手整理了下護臉,還蹲在旁邊,抬起頭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穿上雪服之後他真的威嚴加倍。

衛枝的勇氣一下子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縮了縮脖子,用乖兮兮的聲音軟道:“師父,現在是人家老煙的主場,你這樣老插嘴不禮貌。”

“你見過助教上課不讓教授插嘴的?”單崇說,“還是你覺得我不會平花,沒資格說話?”

他聲音平靜無起伏。

單崇當然會平花。

蹦躂的少,但是蹦過,該會的他每樣都會且溜得很,衛枝又沒瞎,親眼見過……不說比得上老煙這個專門玩兒平花的,但起碼不比戴鐸差。

此刻她清楚地意識到這會兒她膽敢說個是,下一秒她人應該就沒了。

她閉上嘴,踩著企鵝步飛快衝著旁邊人群蹭過去,就好像身後有鬼在追,迅速離開了男人手臂可觸碰範圍。

此時剛剛開課五分鐘,大家基本已經學會了板頭、板尾平衡……老煙還額外教了怎麼蕩板——把板尾平衡做到極致,雪板整個豎直起來,前手直接可以摸到板頭前端。

這動作沒什麼卵用,就是拍照很好看。

做好且做好看的秘訣是,使勁兒甩胳膊,然後不要彎腰去勾雪板,而是讓雪板主動到來手這邊……

衛枝試了兩次就成功了。

又一次“啪”地板頭重重落地,她滿臉高興回頭,剛想讓男人看她表演,看見後者蹲在剛才那沒動彈,兩人視線相撞,他猶豫了下,慢吞吞從口袋裡摸出手機。

對準她。

——相比起薑南風滑雪時一天能有十張照片三個視頻,單崇以那句“滑的好才拍,滑的跟粑粑似的拍什麼拍”作為開端,省了很多事,打從認識他就沒給衛枝主動拍過照或者錄過視頻……

哦。

錄過。

當她某個動作改不過來時,他倒是會主動用手機錄像給她看看自己滑的有多醜(。),然後她就屁滾尿流地自我糾正了。

唯一一個被他正經八本傳短視頻平台上的、關於她的視頻,還是她自己拍的。

衛枝踩在雪板上,有點難以置信他這麼自覺:“你這乾什麼?”

男人捏著手機:“不拍啊?不拍我收了,手冷。”

衛枝:“……”

瑪德,這個小公舉。

“拍啊!拍啊!拍!”她連忙說,“問題是你那個姿勢能拍什麼東西,這個向上拍人的死亡角度是誰教你的,那這麼一拍我不就剩一米三了嗎?!”

護臉外,男人掀眼皮子懶洋洋掃了她一眼,動都沒動,意思就是你愛拍不拍,反正我不動。

衛枝回頭看了看同班同學,大家都在忙著練習或者互相拍照,根本沒有人注意到這邊,求救援失敗。

她憋著氣,鼓了鼓腮幫子不得不屈服——

甩手,借力,舒展拉板,抓板頭。

伴隨著“哢哢”兩聲iPhone拍照的聲音,她雪板重重落地的同時,餘光看見男人也微微眯起眼,湊近了手機,在看自己拍的東西。

……被人這麼研究自己的照片還怪不好意思的。

衛枝又做賊似的回頭看看同班同學,發現還是沒人注意到她,她果斷向著男人方向蹭了過去,同他肩並肩地蹲好。

單崇就感覺到一陣甜香伴隨著她的靠近鑽入鼻中,軟綿綿的爪子小動物似的扒拉了下他的手臂,她小聲地說:“給我看看呀。”

男人歪了歪手機屏幕,給她看——

他那個角度正好避開了身後的人群,遠處是雲霧繚繞的雪山,一片視野開闊的雪場……

天很藍。

陽光成為一束光,從身後照下來。

照片的右下方,身穿雪服的小姑娘成為不那麼清晰的一道剪影,看不清楚臉,但她身體舒展得自然好看……

腳下的雪板高高拉起,因為角度問題,雪板被放大,上麵的彩虹板底十分搶鏡。

照片抓拍的一瞬間,她後手輕揚,前手抓板頭,陽光下,長卷發因為她的起跳動作飛舞起來,透光的衛衣隱約可見身形輪廓。

雪板邊緣,有雪塵飛舞。

“……”

可憐的衛枝從接觸滑雪到現在沒有過這麼優秀的照片。

她感動地“啊”了聲,捂著嘴,轉頭星星眼巴巴地望著單崇。

還沒來得組織好讚美的語言,男人已經無情地把手機從她饞哭了的眼皮子底下挪開,低沉磁性的聲音懶洋洋道:“磕頭感謝就不必了,反正就是給你看一眼。”

衛枝:“?”

單崇:“總該給你上一課,總是對師父出言不遜會付出代價。”

衛枝:“……”

在她正緩衝從讚美模式一秒切換謾罵暴走模式中,她眼睜睜看著男人點進手機相冊,找到剛才那張照片,設定,設定為屏幕鎖定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