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我心殺我(五)()(2 / 2)

噓,國王在冬眠 青浼 11394 字 6個月前

大概是快到午飯的時間,休息室的門被人從外麵推開。

身穿一身黑色雪服的男人走進來,手裡拎著他的頭盔和雪鏡,沒戴護臉,這會兒那張臉被凍得有點泛紅……下雪天太陽紫外線其實挺強的,他麵頰br />

就這種陰陽臉,俗稱“雪鏡臉”。

兄妹見麵,甚至沒有禮貌的寒暄。

一個對視就解決了打招呼這件事。

“你戴個護臉吧,”單善蹙眉,“都成狸貓了。”

單崇沒說話。

”沒事,崇神雪鏡臉依然不妨礙他事咱們隊伍裡的顏值擔當——”理療師樂嗬嗬地說。

單崇放了頭盔,帶著一身冰雪氣息在單善身邊坐下來,瞥了身邊的人一眼——此時此刻,後者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就是聽見“顏值擔當”時挑了挑眉。

單崇又看她放在膝蓋上的袋子,隱約可以看見放在袋子裡的烘焙食物。

“給我的?”他問。

單善“嗯”了聲,然而在單崇伸手去拿時,側了側身。

單崇:“?”

單善:“快吃飯了,吃什麼餅乾?”

單崇:“你做什麼用對三歲幼兒園小孩說話的語氣和你哥說話?”

兄妹二人正對峙,就聽見理療師在旁邊繼續自言自語似的說:“哦也不是,單善你還不知道吧,你哥這個顏值擔當要過氣了啊……現在咱們隊裡有了另外一個隊花。”

他話沒落,隊花進來了。

“單崇,你手套要是不想要了就扔垃圾桶裡——”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帶著變聲期前的少年音中充滿了不耐煩,放眼整個隊伍會直呼男人大名的除了王鑫大概就是今年剛入隊的這位祖宗,不服管教,一根刺頭……

此時此刻,身著一身白色連體雪服的人從外推開門,那張漂亮且長相略微刻薄的臉上寫著不耐煩,眉毛緊蹙。

戴鐸手裡拎著個黑色的滑雪手套內膽,用一邊肩膀頂開門,進來。

他肩膀上還有一團不知道打哪兒落上去的雪,這會兒罵罵咧咧進屋,突然感覺到氣氛好像不太對——鼻息之間有一絲絲不屬於大老爺們的甜香若隱若現地飄過……

他一頓,抬起眼,猝不及防與坐在沙發上的少女相互對視上。

大概是外麵的天氣太冷了,此時此刻,少年的眉眼好像都被凍結了起來,與她對視上的那一秒,從挑起的眉,他看上去有片刻的驚訝。

捏在放在懷中的包裝袋上,指尖微微收緊,單善不著痕跡地挺直了一些腰杆,衝著投射過來那雙冰冷的眼,微笑。

“是你啊。”戴鐸不帶任何情緒地說。

單善點點頭,見招拆招,回答:“對。是我。”

單崇聽了這兩人和尋常人邏輯絲毫不相同的打招呼路線,不知道為什麼想到了地府牛頭馬麵或者黑白無常的台詞——

於是一種覺得這兩人是不是腦子不正常的荒謬油然而生。

十分鐘後。

長白山,滑雪職業隊訓練基地休息室內,除了去吃飯的理療師,剩下三人誰也沒走。

原本安靜放在少女腿上的甜品袋已經被人打開,剛才被調整了起碼一百多次的蝴蝶結緞帶現在隨意地躺在茶幾的煙灰缸旁,甜品袋敞開。

裡麵有蔥油沙琪瑪,還有一些葡萄乾曲奇餅乾。

一些。

代表,大概一個烤盤那麼一點點。

“你怎麼來了?”

“來看看我哥。”

“休息室裡看?”

“那我也不方便到跳台那邊去啊……輪椅又過不去。”

“哦。”少年的聲音停頓了下,“坐輪椅多不方便,有沒有想過弄個義肢?”

“……呃。”

“‘呃‘是什麼?”

聽到“義肢”兩個字,從來都是一口回絕的人突然支支吾吾。

在身著白色雪服的少年懶洋洋地抬手彈去雪服上掛著的消融的雪留下的水珠,他聽見她慢吞吞地說:“你覺得義肢會比較好看嗎?”

……這是什麼奇怪的問題?

戴鐸掀了掀眼皮子,掃了她一眼:“你也不能總這麼坐著,肌肉會萎縮的。”

單善抿了抿唇。

換了過去任何一個人對她說這個,她可能都能無所謂地說,哦,我就準備一輩子這麼坐著,萎縮就萎縮……

可是。

這以往輕鬆說出來的自暴自棄的話,到了嘴邊,突然變得難以開口,也難以吞咽。

她哼笑了聲,顯得有些敷衍。

戴鐸蹙眉。

而在兩人身邊,同校同學的“友好”對話傳入耳朵裡,單崇沒搭理正閒聊的兩人,伸手翻了翻袋子,捏了一塊餅乾,嘎吱嘎吱嘴巴裡嚼碎了,又伸手去看另一個袋子——

餘光看見正和戴鐸說話的少女唇角僵硬地抿了下,轉過頭,那灼熱的視線落在他的手背。

單崇沒搭理她,打開裝著另一份烘焙物的塑料袋,裡麵是很大一份,蔥油味的沙琪瑪。

單善沒事乾就喜歡搗鼓有的沒的食物,她的手藝很好,做出來的甜品全家都喜歡,包括親戚家那些小屁孩,每年過年都等著來他家連吃帶拿打包餅乾雪花酥……

沙琪瑪也好吃。

又鬆又軟,還很香——

僅限於奶香芝麻味。

“有毛病?”單崇縮回了手,“沙琪瑪做蔥油味?”

“今年正流行這個口味,所以我想試試。”單善麵無表情,“愛吃不吃。”

放屁。

哪年也沒流行過這種要甜不甜要鹹不鹹的玩意兒。

“鹹口的。”單崇用“指定有什麼大病”的語氣說,“甜品。”

單崇愛吃甜的,是單善長這麼大見過唯一一個愛吃甜還不長痘的瘋子。

這會兒心裡正為和戴鐸的對話不順、對方淺淺皺起的眉煩躁,哥哥還在旁邊挑三揀四,單善抬手拍了下單崇的手背:“愛吃不吃,不吃我帶回去——”

帶回去是不可能帶回去的。

但凡腦子正常的人都不能讓妹妹辛苦做了小甜品帶來長白山,又因為不愛吃讓她帶回去。

可偏偏單崇就是不按照規矩來。

在妹妹炯炯有神的瞪視中,隻見男人點點頭,絲毫不抬杠甚至態度相當認真地說:“成,我不吃,那你帶回去。”

單善:“……”

眼刀子在麵前這張英俊的臉上刮了幾個來回。

單崇接受到了她森森的目光,隻是沒整明白她的意思。

猶豫地又把手伸向沙琪瑪,然後又被“啪”地打了下手背。

沉默。

墳地式沉默。

單崇把那袋子往戴鐸腿上一扔:“給你,不吃甜的,天天早上鬨低血糖……這玩意兒正好。”

戴鐸坐在沙發上,低頭看看腿上沉甸甸的一大袋沙琪瑪,猶豫了下,抬起頭看看單善,後者支棱起來,歪著頭,有點兒緊張地盯著他。

“行,”戴鐸換了個懶散的坐姿,往後一靠,隨意道,“作為回報,開學給你帶早餐。”

大年三十兒還沒到。

單善的心裡已經放起了鞭炮。

一百萬響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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