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他在我心,殺我(完)。(1 / 2)

噓,國王在冬眠 青浼 10297 字 3個月前

接近月的候雪季即將結束, 冰雪消融,職業隊員將會返回各大城市的旱雪氣墊上繼續他的訓練。

夏季的訓練還會加入體能、核心、蹦床等訓練內容,嚴格地說起來, 一點不比冬來得輕鬆。

“沒辦法啊,還有北京冬奧呢……家門口的比賽, 誰敢不去?”

電邊傳來的聲音帶著慵懶和沙啞, 像是永遠睡不醒。

手中的圓珠筆在卷子上書寫發沙沙的聲音, 用肩膀和胳膊夾著手機,少女垂著眼在試卷上寫下某年高考數學真題壓軸大題的答案,筆尖一頓。

抬起頭。

電邊窸窸窣窣, 用抱怨的語氣說完對夏季訓練的恐懼之後, 少年好像早習以為常電這邊的人唰唰寫題心不在焉, 沒指望得到多大的回應,這會開著公放滿屋子亂竄在做自己的事……

不知道什麼候養成的這樣打電的習慣和方式。

沒有誰覺得不對。

”想去北京冬奧嗎?”

單善放下筆, 一隻手撐著下巴,望著窗外。

“啊……在聽啊?”電邊的聲音遠往近,“我以為沒在聽——我要去啊,回國不為了這個嗎?平昌候定國籍沒趕上, 這他媽年後我還能缺席?”

單善聽電頭叭叭, 還有點恍惚,發現吧, 戴鐸現在個語調和語氣助詞,一點沒有當年從國外剛回來候的拿腔拿調了……

要麼怎麼說東北汙染性極強呢?

對著手機屏幕, 她無聲地笑了笑:“乾嘛呢?”

“乾嘛,查崗啊?”

他隨口一問。

她隨便一個臉紅。

次數邊的人經自然而然繼續接過自己的——

“剛吃了飯,準備換衣服繼續下午訓練,雪季有一是少一, 得珍惜……呢?中午沒回家?”

此中午十二點十五分。

“沒回,一會趴桌子睡會。”

“哦,記得吃飯。”

“呢?”

”換衣服,訓練……六秒前才說過,腦子被驢啃了?”

“我哥去啊?”

“他能不去?”

“彆又使喚他。”

“他不使喚我不錯了……操什麼閒心。”

邊傳來搗鼓雪鞋魔術貼的聲音,單善聽了一會,又搭了兩句,掛了電。

……

渾渾噩噩睡了個午覺,下午第一節課的候還不太提的起精神。

下午第一節是化學課,大概是三點十分的候,單善打著嗬欠在做配平,這候班主任匆匆忙忙來了,現在教室門口。

她抬起頭看了眼,又興致缺缺地收回目光。

直到化學師叫了她的名字,她抬起頭的候目光甚至沒有焦距,茫然又慌張,問,怎麼了?

——高三生上課的候,被突然叫教室,一般不會是什麼好事。

單善看著班主任的嘴巴一張一合,大腦榆木似的前所未有的遲鈍,仿佛很難理解她說的,究竟是什麼意思。

單善是這個學校最聰明的學生之一。

可是隻是一個普通的女高中生而——

她做過很多題,答不好關於至親的生病死。

“我哥,”她問了個聽上去簡單粗暴甚至有點用詞不將的問題,“還活著嗎?”

原諒她沒有辦法思考,隻能直奔最重要的主題去了。

平日裡雙漆黑有神的眸子盯著麵前的師,像是要透過她的眼睛看見醫生的診斷書,充滿了絕望的掙紮中,氣氛壓抑至最低。

班主任為自己的回答鬆了一口氣,她搖搖頭,說,沒有生命危險的。

然後看見麵前的少女鬆了一口氣,緊繃的背部和肩膀崩塌,她整個人像是突然縮小了一圈蜷縮回了輪椅上,呆愣了十秒。

“好。”

她從校服口袋裡拿了手機,經是暖和的候了,她的手卻顯得因為過於冰冷而僵硬——

“好。”

手機上什麼沒有,有戴鐸的幾個未接語音,還有媽媽的私聊,簡單幾個字:我去醫院了。

原本以為身體經足夠冰冷,這一刻腦子卻嗡嗡的,如徹底墜入冰窖,清醒得渾身一激靈,提醒她,這並不是什麼醒不來的噩夢。

……當年她事,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哥哥趕去醫院是什麼感受呢?

爺可真會開玩笑——

哪怕兄妹連心,一樣的滋味不必非要讓她體會一遍吧?

這種公平,她不想要。

……

人總說,醫院的牆,比寺廟和教堂裡的神佛聽過更多的祈禱。

手術室的燈過於刺眼。

單善坐在輪椅上,不遠處是她的父母,對麵的椅子上坐著單崇的主教練王鑫,和戴鐸……

一大家子人,快包圓了手術室外所有的椅子。

從開始手術,周圍的人絡繹不絕,偶爾和王鑫攀談詢問到了一些什麼,是“啊”了聲,看一眼手術室,又轉過頭,看一眼單善——

可是連在醫院這樣見慣了生死病痛的地方,在此此刻,沒有任何一個人將句“這家人不容易”的唏噓說口,他隻是看一眼,然後善良地陷入沉默。

有一位不認識的阿姨,在後半夜給單善拿了一盒牛奶。

她確實又渴又餓。

掰開牛奶的習慣,在將吸管刺破塑料包裝,她覺得自己大概做了一個多餘的動作——

比如剛才她坐在,一直很好,很乖,沒有哭。

可是在捏著吸管的一秒,她全身的痛好像被激活了。

心臟猛地一擊。

渾身僵住。

腦子裡毫無來地後悔,沒有在單崇比賽失敗,好好的安慰他,告訴他沒關係,慢慢來,平昌之後還有好多更好的冬奧會,他依然還是中國單板滑雪大跳台的希望之一,他還能比賽很多年,他仍舊還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她什麼沒來得及說。

手中的吸管“啪嚓”折了一段,她的眼睛發酸,麵前“手術中”的光變得模糊。

在這。

手中的牛奶和吸管被拿走了。

儘管經常來他家裡蹭飯,在父母麵前和她很少有互動的少年此此刻立在她身邊,將經碎了一小段的牛奶吸管插好,手拿著牛奶,遞到了她唇邊。

她吸了吸鼻子。

吸管的一口輕輕碰了碰她有些乾澀的唇瓣。

“單善,回去休息。”

善母看過來,比起平日裡說,嗓音柔和到近乎麻木,“爸爸媽媽在這等著哥哥,醫生說了,不會有事的。”

單善不願意,隻是抬起手揉了揉眼睛,雙眼通紅,搖搖頭。

“我等麼久了,”她說,“我等哥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