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1 / 2)

蜿蜒曲折的水渠穿村而過,渠中的山溪水清澈見底,水麵飄動著零星的鈍葉杜鵑花瓣,時而還能看到幾尾小魚頭頂花瓣甩著尾巴在水中遊動。

水渠兩旁疏落有秩地坐著赴宴的賓客,放眼望去,竟清一色的儘是女賓。放眼京城,在琴棋書畫、詩酒香花茶等方麵各有所長者,幾乎儘彙於此。

不僅如此,平康坊南曲三大閣最頂尖的都知同時被明錦包了下來,聯合擔任本次盛宴的席糾。

香車寶馬陸續彙聚於小西莊,塘溪盛宴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就吸引來不少圍觀者,其中不乏文人雅客。

江既白和丁賀揚打馬而來,還沒到村口就隱約聽到了急促的鼓點聲,想來是正在玩擊鼓傳花。

“睜開你的狗眼看清楚,這是請帖!我們可是你家世子妃請來的貴客,你們就是這麼招待她請來的客人?”

尖銳的女聲從一陣混亂中脫穎而出刺入人耳膜,江既白勒緊韁繩,蹙著眉頭循聲看過去,臉色頓時陰沉了下來。

隻見那年輕婦人將請帖用力摜在時櫻臉上,倨傲地輕揚著下頜,活脫脫一副作威作福慣了的模樣。

江既白利落地翻身下馬,無視投注過來的目光,徑直走向設在村頭的驗校口。

前一刻還在混亂爭執的驗校口霎時變得沉寂,綠衫女子飛快打量了眼走在鎮北王世子身後冷峻孤絕的男人,輕輕扯了扯年輕婦人的衣袖,低聲勸道:“婉茹,算了,咱們還是先回去吧……”

宋婉茹從乍然見到江既白和丁賀揚的震撼中回過神,滿心不忿,卻也不敢再如之前那般囂張,咬牙低聲道:“憑什麼回去,咱們又不是沒帖子!”

綠衫女子見她如此不知進退,心中暗暗後悔,不該聽她央求幾句就一時心軟念著情分帶她一起過來赴宴。有帖子的是她,而不是她們。

無視她們的竊竊私語,江既白走上近前,一彎腰將落在地上的帖子撿起來,撣了撣上麵沾染的灰塵,隨手遞給迎上來的時櫻,“帖子收回來,人都趕走。”

“是。”得了主子的明令,時櫻一掃之前的客氣禮讓,招手叫來幾名家丁強勢送客。

這時候已經有不少人聚在村頭旁觀,見狀三五人聚在一處喁喁低語,指指點點。綠衫女子原本隻是有點後悔,這下子直接上升成懊悔不已了,哪還顧得上宋婉茹,微紅著眼睛低著頭直接就走。

宋婉茹拉拽不及時,眼看著她頭也不回地走了,站在原地恨恨地跺了跺腳,頭腦一時發熱衝著江既白的背影喊了句:“世子爺,就算是你,也不能隨便驅趕世子妃的客人吧。”

丁明錦不惜重金操辦這場盛宴,無論對外說得多麼冠冕堂皇,實際上還不是為了跟世子賭氣。

是以她這句話,無疑是在打江既白的臉。

江既白停住腳步,轉身看向她,不怒反笑,“內子的客人,我是不該隨便驅趕,可是,帖子上的名字是你嗎?我沒記錯的話,盛宴邀請的客人,皆是在琴詩書畫等九雅上有所長之人,你是擅長哪一雅?”

宋婉茹沒想到江既白會如此不講情麵,直接在大庭廣眾之下羞辱於她,然而,這還不算結束,江既白眼中大喇喇釋放著嘲諷和輕蔑,“這裡可不是你們威遠侯府的地盤,你想逞世子夫人的威風,還請回你的一畝三分地。”

這一代威遠侯是出了名的懼內,不僅懼媳婦,就連兒媳婦也供著捧著,這婆媳倆在府裡說一不二,怕老娘又怕媳婦的威遠侯世子既慫又好色,為此宋婉茹不知發落了多少院子裡的婢女。

江既白知道她,是因為威遠侯世子常滸時常來平康坊尋樂子,光是南曲這邊,江既白就親眼見著宋婉茹幾次打上門來撒潑逮人,悍婦之名在南曲幾乎人儘皆知。

周遭的指指點點越發放肆,宋婉茹恨極了江既白,卻又無法反駁,更忌憚他的身份不敢反唇相譏,羞憤至極的同時,也暗暗有些後悔,早知如此剛才就該走。

可就在她轉身之際,原本站在她身後的一個婢女忽的越過她衝將上前,跪在江既白十數步之外,如獲救命稻草一般連連磕頭求救:“奴婢知道平康坊命案的凶手是誰,求大人救命!求大人救救奴婢!”

急切惶恐的求救聲瞬時將喁喁低語的議論聲凍結,周遭一片死寂,頃刻後如水入沸油,嘩然炸開。

江既白神色一凜,飛快跟丁賀揚交換了個眼神,時櫻亦是反應迅速,在主子發令的瞬間就帶著家丁們將宋婉茹及隨行的另外兩個大丫鬟團團圍住。

“暫時將這裡的事封鎖,莫要壞了世子妃的興致。”江既白簡要交代了一聲,命家丁將罵罵咧咧的宋婉茹幾人塞進馬車,綁了手腳堵了嘴,一路疾行回城。

平康坊的命案人儘皆知,如今意外有了線索,在場之人都知道茲事體大,一時之間隻敢在現場與知情的揣測議論,不敢外傳。

盛宴圓滿結束,明錦知道消息的時候威遠侯府已經被龍鱗衛封鎖了,世子常滸及親隨被關進了北鎮撫司內獄連夜急審。

常滸不負慫名,翌日淩晨,丁賀揚持龍鱗衛特令,趕在早朝前覲見皇上,得到口諭後,龍鱗衛和北營禁軍同時行動,一舉封鎖了六處權貴宅邸,當日早朝一片嘩然,卻沒人敢質疑北鎮撫司的動作。

將涉案之人逮回來後又是一番連軸轉的急審,江既白再回家時,已經是三日之後了。

明錦得到通報親自出來迎他,見他眼底滿是紅絲,形容有些狼狽,忙讓人準備沐浴。

“沐浴不著急,快,先給我弄點吃的。”江既白拉住明錦,揉著肚子討吃的。

明錦哭笑不得,趕緊讓桃華去灶上看看,有什麼現成的吃食趕緊端過來。

“北鎮撫司不給你飯吃?”內廳裡,明錦看著狼吞虎咽的人,連連叮囑他慢點吃。

江既白喝光最後一口湯,立刻對另一碗麵下手,不過動作放慢了許多,“管是管,就是那飯菜忒難吃,吃不下!”

難吃的不是飯菜,而是禦前大總管梁公公私下裡找他和丁賀揚說的那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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