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 91 章(1 / 2)

“怎的還勞動您親自過來了?”明錦忙上前相迎。

梁公公笑著躬身行了個禮,“皇上有要事請世子妃進宮一趟,擔心旁人伺候不周,特派老奴來接您。”

皇上請她入宮?

梁公公是個極有分寸之人,這個“請”字絕不可能亂用。明錦頓時打起十二分精神,“如此便勞煩公公了,我這就隨您進宮。”

“等等。”江既白從內室走出來,對梁公公道:“公公,明錦身子多有不便,能否讓我陪她一起進宮?我也許久沒去給太後娘娘請安了。”

沒想到世子竟然也在,梁公公忙躬了躬身,“自然是可以的。”

明錦看了眼內室方向,欲言又止。江既白走到她跟前,低聲道:“放心,讓春誠先送他回去,還有袁媽媽跟著,不會有事。”

也隻能如此了。

明錦又深深看了內室一眼,忽然,一個小腦袋從屏風後麵小心翼翼探出來,笑眼彎彎地朝她揮了揮手。

明錦心頭一暖,也飛快回了他一個微笑。

京裡近來因為銀鋪大量拋售鹽茶票據引起的恐慌而頗有些不安寧,不少宵小趁亂犯案,京兆府和五城兵馬司幾乎全員出動,加強日夜巡邏。從聞香街出來,到宮門口這一路上,光是巡邏隊明錦就看到了五六回。

“因著新規的事,朝堂上已經吵得快打起來了,現下又因為假欽差牽扯出科考舞弊的驚天大案,陛下這兩日都沒怎麼合眼……”走在通往承泰殿的宮道上,梁公公皺著臉憂心忡忡地歎了口氣,“此時若能多個像世子爺您這樣得力的幫手替陛下分分憂就好了!”

明錦得了優待,坐在軟轎上,聽到這話挑了挑眉看向走在身側的江既白。這番話裡有話,顯然是說給他聽的。

江既白卻不肯入坑,“公公過譽,我也就隻會幾分拳腳功夫,若說替陛下分憂,還得是朝堂上的臣工們。”

梁公公苦笑,“世子過於妄自菲薄了,裴大人在禦前奏對的時候可是說了,這回多虧有您,才能逮到那個假欽差。滇南王也上了折子給您請功呢!”

聽他話音著重落在滇南王三個字上,明錦垂眸掩飾眼底的了然。科舉舞弊這種大案重案,由皇子主辦確實最為合適。太子屢次讓皇上失望,昌王又不可信,四皇子端王正在主辦國庫欠款催繳,思來想去,也就隻有遠在滇南的三皇子最為適合。

更重要的是,這場科考舞弊案絕非一兩個部門幾個官員就能做到的,說不定半個朝堂都牽涉其中,太子也好,昌王也罷,甚至是端王等幾個隨朝聽政不久的皇子,景元帝都不堪信任,唯有遠離京中朝堂的滇南王在此時顯示出了優勢。

江既白自然聽得懂梁公公的暗示,也猜得透皇上的心意,但是身為江言昭的兄弟,這個傳聲筒他不願意做。

梁公公見他還是裝傻充愣,無奈地暗暗歎了口氣。誠如陛下所言,世子爺是個真性情重情義之人。

進了承泰殿,江既白先跟著明錦來到硯西堂給皇上請安,隨即打算去太後那邊打發時間,卻被景元帝喊住,“你也跟著聽聽吧。”

江既白巴不得留下來陪明錦,乖覺地謝了恩。

景元帝見他緊挨明錦坐著後就一副沒事人的模樣,頓時就有些後悔留下這人給自己添堵了。

一個兩個的,都是又蠻又倔不懂拐彎的小混蛋!眼前這個好在還有嶽父和兩個舅哥提點,自家那個呢?

響起太後前幾日提到的事,又看看大著肚子麵色紅潤的明錦,景元帝在這一刻有了決定。

“今日找你來,是想聽聽你對新規的想法。”景元帝開門見山直入主題,道:“你覺得新規是否該廢止?”

來時的路上明錦已經隱隱猜到此行是為了什麼,事已至此,她再藏拙實屬沒有必要,不如坦白自己的想法。

“該,但不是現在。”明錦直言不諱。

景元帝去端茶盞的手頓了頓,隨即揚眉看了她一眼,啜了口茶,道:“仔細說說,為何該,又為何不能是現在。”

明錦微微欠了欠身,稍加斟酌後開口道:“陛下,恕我直言,新規在我看來,確是能在短時間內充實國庫,但從長遠計,無異於飲鴆止渴,區彆隻在於,原本應當歸於國庫的豐厚鹽利茶利從地方大商手裡流到了京城銀鋪商手裡。而地方大商為了攫取不少於以往的收利,會更加嚴苛地盤剝邊地官府和百姓。最後損失嚴重的,依然是國庫和百姓。所以,新規該廢止。但現在立刻就廢止,不可行,也不劃算。”

見皇上坐在大案後,身體微微前傾,眼中滿是鼓勵,明錦知道他是聽進去了,語速稍稍再放緩些,繼續道:“如今大量鹽茶票據握在銀鋪商手裡,隻傳出了新規可能被廢止的消息就引得一部分人低價拋售鹽茶票據,若坐實了消息,鹽茶票據勢必崩盤,屆時不僅嚴重波及到鹽課、茶課,中鹽法、中茶法恐怕也要跟著受影響,邊城軍鎮的糧草、戰馬供應更是大問題......”

景元帝臉色嚴肅,明錦這番話正中他最大的顧忌。自鹽茶票據被拋售那日起,他就醒悟地意識到了中鹽法、中茶法的弊端,慶幸的是,還未到積重難返的地步,但也沒樂觀到可以立即止步掉頭,幾經思索,他還想到了一個最合適的緩衝辦法。

“那依你看,什麼時候廢止合適?眼下的困局又該如何應對?”景元帝問道。

明錦回答得很坦率,“什麼時候廢止合適,我也不知道。但是眼下的困局,我倒是有點兒不太成熟的餿主意。”

景元帝失笑,被她勾起了興趣,“什麼餿主意,說出來聽聽!”

“生意場上的事,自然要按生意場上的玩法解決。”明錦往皇上那邊傾了傾身,狡黠地笑了笑,“這事兒其實也不是很難對付,日升隆和寶聚豐其實已經有了大致的應對辦法,我本想厚著臉皮來求您幫個小忙的,但是被外祖父和舅老爺給罵了個狗血淋頭,不讓我給您添麻煩。”

覃崔兩家一向不願與官家牽扯過深,這麼做也不意外。

不過,聽說他們有應對辦法,景元帝的興趣更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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