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檀笑了笑,像是料到了如此。
“《黃帝內經》說過,陽氣者,若天與日,失其所則折壽而不彰!也就是說,人的身上必須有陽氣,陽氣對於身體的作用,就像陽光對植物那般,如果沒有陽氣,人就會衰老生病,而您是氣鬱體質,平常容易生悶氣,讓體內的氣不通暢,百病生於氣!時間久了,就會導致各個器官都出問題,心臟、肝膽、胃、肺……甚至還會經常牙疼,有婦科問題,這些都和氣有關。”
聽了這話,談運淑已經絕望了,因為蘇檀所說的問題她都有。
難道她真的不行了?病入膏肓了?可她明明還很年輕了,這還不到五十歲了,長女才上大學,兒子才上中學,家裡這麼多錢,她要是死了,這麼多家產就都留給丈夫了!問題是她男人也不省心,最近她之所以生病,就是因為元雷在外麵和一個女人曖昧,被她抓到了還不承認,元雷給那女的買了很多奢侈品,讓談運淑很不舒服。
隻因為家裡大部分錢都是她賺來的!
蘇檀見她神色淒然,不覺又問:
“要我說,元夫人之所以病的這樣厲害,就是因為這些年,有不少心事吧?要我說,這一切都有個導/火索,不知道元夫人的導/火索是什麼?”
談運淑一愣,看著眼前的柏文靜和元雨姝,眼淚都要下來了。
元雨姝愣了愣,自然是知道母親的症結在哪。
柏文靜和元雨姝是幼時的玩伴,那時候柏家和元家都窮。
柏文靜的父母雖然工作穩定,可那個年代,縣城裡一直集資修路,事業單位的工資都會被扣下來拿去修路,因此,父母每個月拿到的工資少的可憐,好在日子能過。
而元雨姝的父母就沒那麼幸運了,倆人因為生了元雨姝的弟弟計劃生育被人告狀,元雨姝父親職位被人擼了,元雨姝母親本就是家庭主婦,現在沒了元父的收入,家庭開支都成問題,一度連孩子的學費都交不起,倆人困難時朝柏文靜父母伸過手,柏文靜父母沒說什麼,傾儘全力幫助他們,原以為元家的日子會不好過,誰知就在這時,談運淑去街上逛街,鬼使神差,從不買彩票的她,買了一注彩票,中了3000多萬。
這可是在十幾年前,三千多萬的含金量不需多說,元雨姝家一下子翻了身,那年代雖然資訊不夠發達,可小縣城,一點風吹草動都會鬨得所有人都知道,更彆提中了三千多萬了,反正沒多久,有人中了三千多萬的消息傳遍了縣城,成了報紙頭條,電視裡天天滾動播放字幕,慶祝中獎,那個年代,三千多萬讓全縣的人都嫉妒得眼紅,沒多久,元雨姝父母沒瞞好,取錢時被人撞到了,被親戚知道了他們中獎的消息。
交完稅還剩兩千多萬,原本窮的可以的元家頓時翻身了。
這個親戚是元雷父親的兄弟,沒多久他上了門,話裡話外意思很明顯,元雷家中獎了,這麼多錢也用不完,而他家日子不好過,孫子要上學,兒子不成氣候,今年孩子學費都交不起,還說隻要元家給點喜麵錢,就不會把元家中獎的消息透露出去。
談運淑自然不願意給,之前他們窮的時候,這個親戚可是一分錢也不借她。
可她知道,如果不把這事瞞下來,要是親戚都知道了,到時候這家要幾萬那家要幾萬的,錢很快就會被要光的,因此,她按照對方的要求給了對方5萬塊錢。
當然,人心是喂不飽的,有了第一次的5萬,後麵對方又上門要10萬,15萬……
每次找的理由也千奇百怪,不是買房就是買車,要麼說想下館子要點錢,幾乎是明搶的。
談運淑被這事鬨得,一直生悶氣,更重要的是,她一直瞞著所有親戚,平常連吃飯上街都小心翼翼的,不敢買貴的東西,不敢吃肉,不敢拿出錢來,生怕人家知道這件事。
鄰居家談話她也是小心翼翼,生怕人家覬覦她的錢。
後來,她陸續給了這個親戚上百萬,這時談運淑終於意識到,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她咬咬牙,做了個決定,打算全家搬到衣露申市來。
可或許是因為那家要錢沒要到,一生氣把元家中獎的事宣揚出去。
從那之後,親戚堵在門上,不是要錢,而是搶錢,所有人話裡話外說她家沒良心,又說以前他們多照顧元家,現在元家發達了,一分錢不願意幫助窮親戚,連他們哪天給元雨姝一個蘋果的事都拿出來說。
一時間,元家像是欠了所有人的錢,那些親戚都變成了債主。
元家沒給錢,被所有親戚罵,被鄰居說風涼話,大家都說元家是白眼狼,這麼有錢了,幫助親戚都不願意,好在談運淑心狠,咬咬牙繼續搬家,全家趁夜跑了。
那之後,談運淑不敢和親戚聯係,過年也不敢回家。
還好她運氣好,她和元雷開的公司慢慢做大,以兩千多萬為本錢,擴大家業,買了不少房產,這才有了現在的元家。
可當年那些事就是談運淑的心病。
中獎原本是好事,可不知怎的,中獎後麻煩不斷,她為了隱瞞中獎的消息,差點憋出病來,那之後她的身體漸漸不好了,生意做大後,原以為日子會好過,誰知元雷開始在外麵有了紅顏知己。
元雷受教育程度不高,原本隻是個普通小城鎮居民,一下子有了筆巨款砸下來,他自然受不住誘惑,後來元家發家,住起了彆墅,開起了豪車,身邊女人多了,他的心也開始不安分。
談運淑自然是氣,久了就落下了病根。
蘇檀聽完元雨姝簡單的敘述,點頭道:“恐怕就是那時候開始影響身體的,元夫人這毛病有十幾年了,已經深入五臟六腑,治不好了……”
說完,哀歎一聲!
蘇檀是連王輔仁都認同的醫生!如果她說自己治不好,那肯定是沒救了!
談運淑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
她哭道:“我就知道我沒救了!這些年我得罪誰了?不就是中個獎嗎?至於被所有人當仇人?我沒做錯任何事,可所有人都覺得我錯了!我父母不認我,兄弟認為我不是人,姐妹也覺得我讓她們寒心,所有人都想敲我一筆,他們都想從我這要錢,我都不知道自己還有那麼多親戚,可我的錢憑什麼給他們?我來了這個城市,一個人也不認識,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開公司遇到那麼多困難我也沒叫苦過,可我憑什麼就要被男人戴綠帽子?憑什麼我像黃臉婆一樣賺錢養家帶孩子,我男人在外麵拿我的錢包養女人,瀟灑自在?”
談運淑把心裡的苦悶一股腦道了出來,元雷被說的臉青一陣白一陣,自覺很丟臉。
可談運淑說的是事實,他無法反駁。
談運淑哭完,隻覺得十分暢快,平時不敢說不好說的話都說出來了。
這一次,她不管彆人開心不開心,就要自己開心,反正她已經要死了!還管那麼多乾嘛?
等她哭完,蘇檀才打開拿出毫針,道:“哭完了?是不是舒暢很多?”
談運淑一愣,“彆說,確實感覺到胸口好喘氣了。”
“那就好!你按照薑醫生開的方子吃,不出意外,半個月就能見好轉。”
談運淑愣了下,一時沒反應過來:“半個月?好轉?蘇醫生,你不是說我沒救了嗎?”
蘇檀這才盯著她笑了:“氣鬱的毛病隻吃藥是治不好的,畢竟你這個性格不改,體內那團火發泄不出來,就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說實話,你這病就是心病!心病靠藥怎麼能吃好?真正的症結在你心裡。”
談運淑一愣,回想剛才蘇檀刻意誇大她的病,說她治不好,五臟六腑都出問題,難不成隻是為了讓她哭一場?
“你現在哭了一場,就是最好的藥!如果可以的話,以後沒事多哭哭,把體內的怨氣都發泄出來,調整心態,不要總是生氣,這樣,再配合中藥,才能改變氣鬱的體質。”
聽說自己還有救,談運淑心情很複雜,不覺對蘇檀另眼相看。
其他醫生都給她開方子,開的大同小異,薑醫生也給她開了,你說薑醫生的藥方不管用?可蘇檀卻沒有改動對方的藥方,隻是叫她多哭一哭,而談運淑自己也覺得,哭了一場,胸也不悶了,頭也不疼了,肚子也不疼了,什麼都好了!
薑榮這才了然,他還說呢,元夫人明明沒什麼病,怎麼被蘇檀說的那麼嚴重,原來都是故意的!
當下對蘇檀的醫術又有了新的評價。
這小姑娘,隻怕以後不簡單!
談運淑知道談旺得罪了蘇檀,很是惶恐,拉著談旺給小姑娘道歉。
“蘇醫生,恕我有眼不識泰山,我……”
而蘇檀聽都不聽,沒等他說完,人已經下了樓梯。
談旺恨得牙癢癢!他要不是因為家裡人都死光了,也不可能被談運淑接受,大學畢業後留在元家給談運淑做助理,他一直覺得自己跟其他打工族不一樣,他家親戚是有錢人,就等於他也是有錢人,平時自視甚高,很少把誰放在眼裡。
誰知這次小瞧了這個蘇檀。
幾人走出門外,談旺嗬嗬笑:“蘇醫生,我讓司機送你回去?這裡不太好打車。”
蘇檀沒做聲,柏文靜冷笑:“不用了,我們家蘇檀自己有車。”
倆人徑直往外走,元家人送她們出去,談旺見蘇檀走向一輛名車,有些不信,見她開過來,才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不知為何,總有種被打臉的感覺。
而談運淑也才明白,她小瞧了蘇檀。
正想著,一輛黑車轎車停在小區門口,蘇檀開的紅色車也停下。
兩輛車的車窗都打開,一個男人從轎車裡探出頭,對蘇檀笑了笑,還和柏文靜淡淡地打了招呼。
元雨姝隻覺得這個男人長得好帥,看車就知道是有錢人。
誰知談運淑和元雷的臉色卻頓時變了。
“老元,那是封京墨嗎?”
“是!絕對是他!我好幾次想拜訪他,卻都沒機會,那個蘇檀怎麼跟封氏老總認識?雨姝,你問問柏文靜,這個蘇檀跟封氏老總是什麼關係?能不能拉個關係,介紹我們去拜訪一下。”元雷急道。
元家雖然也有錢,可僅僅屬於普通人眼裡的有錢,元家早年的兩千多萬投資了十幾套房子,裡麵包括一些上鋪,因為房地產大熱,元家資產直接過億,因此這些年,哪怕公司賺的不算特彆多,元家卻能夠靠租金安穩度日。
可封京墨的有錢和他們明明不是一個級彆的。
那是他們這輩子都想仰望,卻永遠也達不到的一個高度。
元雨姝很快問了柏文靜,可柏文靜語氣很淡,提到封京墨,更是避而不答,態度很明顯。
元雨姝有種預感,以後柏文靜隻怕再也不來她家玩了。
她有些鬱悶,她哪裡知道這個蘇檀年紀輕輕就這麼厲害?不過就是沒把蘇檀放在眼裡罷了,柏文靜就對她這樣?
之後,蘇檀收到元家打來的兩萬塊錢,她沒說什麼,雖然她看病很便宜,可出診費卻不低,如果不是看在柏文靜的麵子上,她原本打算開價20萬的,左右這些人有錢,不想去醫館排隊就花高價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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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封京墨回來。
“下午去給誰看病?”
“柏文靜的朋友。”蘇檀把事情經過講給封京墨聽。
封京墨倒是沒什麼特彆反應,他見多了這種人,不覺得奇怪。
“有點小財富就認為自己有錢,不知是誰給他們的錯覺。”封京墨淡聲說。
蘇檀聳肩,開玩笑:“大概是因為他們沒見過封總吧!”
封京墨一雙黑眸緊緊盯著蘇檀,把蘇檀拉到懷裡,他聲音暗啞:
“蘇醫生,你的封總需要你來安撫。”
蘇檀一滯,他的手指已經擠進她兩腿之間。
沒等她反應,封京墨便把她抱到桌子上。
看著封京墨脫掉衣服後的身材,蘇檀歎了口氣,隻覺得自己也是以貌取人!彆的不說,就這臉和這腹肌,就夠她欣賞的了,加上活兒還好,這樣的總裁哪裡找?
答案是找不到。
大過年的,倆人都無事可做,很有體力,當晚折騰了很久,次日醒來,蘇檀又開始日常腿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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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蘇檀醫館沒開門,想留點時間給自己,同時也趁封京墨空閒的時候,多陪陪他。
門口的菜地需要整一下,前幾天下雨,幾個搭上的棚子都被雨打壞了,封京墨重新搭好棚子,好讓蔬菜不至於被動壞。
蘇檀也跟著忙,滿手都是泥土。
寧柏岩的電話就在這時打來了。
“老師。”
前幾天,蘇檀上門給他送了點過節的禮物,雖然不算貴重,卻讓寧柏岩很感動,這學生到底還記著他。
“蘇檀,我有事跟你說。”
“什麼事,老師?”
“我聽人說,最近要辦一個中醫大賽,這個大賽每年都會辦,你聽過嗎?”
蘇檀愣了下,她沒什麼印象,可原身的記憶裡有這回事,因為中醫的地位一年不如一年,官方便辦了這個比賽,從針灸、推拿、診療等方麵比試,最終比試出冠軍來。
當冠軍,給一般人的印象就是從此要走上人生巔峰了。
可問題是,中醫在這個社會本就不受關注,又不是什麼選秀比賽,誰會想看這個比賽啊?再說了,電視台也不給直播,隻有一些報紙會報道一下,冠軍雖然牛逼,可大家連冠軍的名字都記不住,最後比完賽,各位中醫該乾嘛乾嘛去,就跟沒比過一樣。
所以,蘇檀對這個大賽沒什麼感覺,反而覺得參加這種比賽有點浪費時間。
“聽說過。”
“今年的中醫大賽要報名了,聽說今年要增加一個知識競賽的環節!”
“知識競賽?”
“對,就是比試《黃帝內經》等中藥醫典裡的知識,應該是搶答題的模式。”
蘇檀愣了下,《黃帝內經》的知識聽起來簡單,可這些古代醫典想背下來卻真的很難,因為很多都是文言文,比較生僻,就說《黃帝內經》吧,就連白話文版本都不好理解,就彆提古言版了,還有其他醫典,沒一個簡單的。
寧柏岩笑笑:“蘇檀,你也沒實習,不如去試試,也好為自己增加點經驗。”
寧柏岩覺得徒弟沒去醫院實習,以後在業內不一定好混,要是能得個獎肯定對她有好處。
蘇檀答應考慮考慮,便掛了電話。
“誰的電話?”封京墨邊修理大棚邊問。
“寧柏岩教授的。”
蘇檀把事情告訴他,封京墨聽完,等上樓後才從抽屜裡掏出一張紙遞給她。
“正想跟你說,這個大賽是封氏冠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