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更加奇異的是,儘管劉誌偉總是打亂他的計劃,許庭卻不太氣得起來。
在辦公室自我反省了一個晚上之後,許庭決定再一次整理劉誌偉的所有資料和必要的人際關係,不讓劉誌偉自由散漫下去。
許庭的整個房子都乾淨而安靜,家具中規中矩,都是提前選好的同一個款式的。隻有必要的家具,沒有任何不必要的東西。
——他離開得太匆忙,沒有充裕的時間和資金去購買其他的裝飾品。
將電腦包放下後,許庭打開了廚房,下意識地去取啤酒,手卻停在了半途。
——櫃子裡少了三瓶啤酒。
許庭合上了冰箱的門,脫掉了拖鞋,隻穿著襪子無聲無息地走向走廊。走廊的兩側總共四個房間,一個書房,一個臥室,一個衛生間,一個儲物間。
書房的門半開著,但是裡麵沒有人,衛生間的燈亮著,也照樣沒有人。儲物間裡東西放得太滿,擠不下人,隻有——
許庭猛地打開了臥室大門。
一個男人正趴在他的床上,床下兩個空了的啤酒罐肆意躺倒,床上那人的手裡還捏著一個。男人穿著職業性的西裝,胡須從下巴上冒了出來,衣服領帶亂成一團。
許庭咬緊了後槽牙,氣火攻心,上前兩步一把揪起床上的男人的衣領低吼道:“許願,你怎麼進我家門的?”
男人艱難地眯開了一隻眼睛,衝許庭打了個充滿酒氣的嗝。那個嗝裡混著的氣味絕對不隻有啤酒的氣味。
許庭的臉色都變了,他一把揪住對方的胳膊將其拖出來,拖進了洗手間。
男人跌跌撞撞地跟著許庭,臉色青白,在許庭將他帶到馬桶前的下一秒,他扒著馬桶就吐了起來。
腥臭的味道讓許庭快氣昏過去。許庭打開排氣扇,提腳就出了門,把衛生間的門一把關上,還用插在門上的鑰匙連轉兩圈鎖上了門。
裡麵的嘔吐聲依舊不斷從門縫裡傳出來,聽得許庭自己的胃裡都開始翻騰。他回到自己的臥室一看,男人的包還在地上,床被揉得一團亂。
許庭盯著那個包看了一會兒,上前兩步將其撿了起來,從裡麵抽出了一疊文件。
“競爭對手,送上門來的,不看白不看。”他咬牙切齒地將文件翻開,一目十行,飛快掃了過去。
五分鐘後,許庭聽到了衛生間裡的敲門聲:“庭庭……開開門……”
許庭太陽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來,他猛地丟下包,快步走到衛生間前,一腳踹在了門上:“操|你妹,誰他|媽是你的庭庭!”
男人在裡麵軟軟地繼續神誌不清地敲門:“開門……”
許庭捏緊拳頭在整個房子裡走了一圈,確保對方沒有進去過他彆的房間,沒有動過他的任何擺放整齊的東西——那當然是不可能的。
書房被翻得一團亂,儲物櫃裡的衣物被褥都掃在地上,對方穿著鞋進門的,所以滿地都是初看看不見,仔細觀察就能發現的腳印。
許庭花了一個鐘頭來清理整理被弄臟弄亂的房子。然後他就像衛生間裡沒有一個大活人一樣顧自走進臥室關上門躺進了被子。熄燈之後沒多久,他在一片寂靜中依舊聽到了那個微弱的聲音:“庭庭……好冷啊……”
許庭沒有動。
那個聲音消失了。
許庭豎著耳朵在溫暖的被子裡窩了三秒鐘,然後他在寂靜中猛地翻身起來:“操!”
許庭的整個房子隻有臥室有床。萬幸他上周剛剛給自己買了個沙發。他打開衛生間的門時發現男人坐在冰涼的地磚上,頭靠著洗衣機半夢半醒。許庭上下打量了一遍男人。胡子拉碴,全身酒味,頭發也不知道幾天沒洗了,乾往上麵抹啫喱了,一亂頭皮屑就都出來了。
許庭連碰都不想碰對方,不要說借給對方一床被子。
男人勉強地撐起眼皮,含糊地叫:“冷……”
許庭又打量了他的穿著。
最簡單的西裝三件套,就算西裝是厚款,也擋不住寒冷。
他的房子沒有裝地暖,他也不喜歡開空調,坐在那地方一個晚上恐怕能直接進醫院。
許庭又咬牙切齒地權衡了一會兒,才上前一把拖起男人,將他提溜到了客廳沙發上。男人在沙發上翻了個身就滾了下來。
許庭不想再動他,從儲物櫃裡拿出一床備用的被子丟在對方身上,就轉身去衝馬桶。他一邊衝一邊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表。
淩晨兩點了。
他早該睡了,卻還在給一個醉鬼洗馬桶。
去你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