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誌偉的腦子裡“嗡”地一下:“你說什麼?”
“你要是老實拍戲,沒打彆的心思,我也不會在這裡。”
劉誌偉的心跳跳到了極致,就開始漸漸降低了速度,變成了沉而重的一下又一下。
“我本來也不想上升到國際案件,誰讓你找的靠山好。”男人說著帶著劉誌偉靠近了喬恩。
警察陸續上來了,一上來就將小盧帶來的保鏢攔到了後方。
麵對著全副武裝的警察,男人的臉上也不見絲毫慌亂。
“你說大名鼎鼎的喬恩要是在這兒被捅傷了他還會不會繼續留在這兒?”
劉誌偉的心臟跳漏一拍。
警察幾次規勸,男人都無動於衷。他將劉誌偉擋在身前,一步步慢慢地挪向喬恩,劉誌偉能感覺到,本來頂在他後腰的刀口在向喬恩的方向傾斜。
冷靜、冷靜!劉誌偉強忍著心跳過速帶來的暈眩。
喬恩也坐在那兒,他也看到了刀,但是他沒有任何表情。他至始至終都很冷靜,冷靜地看著劉誌偉被挾持,冷靜地看著綁匪移動向無法動彈的他。
劉誌偉扭頭看向喬恩,臉上充滿了驚恐和絕望。喬恩沒見過那樣的劉誌偉。他忽然開口了:“Zeo, you (你能行).”
綁匪沒有聽懂。他顯然楞了一下。這當然成了一個信號,綁匪認為他在傳達什麼指示,立刻遞出了手裡的長刀。劉誌偉來不及考慮更多的,就在綁匪的刀口移開的一瞬間,劉誌偉的手肘猛地向後一遞,一肘子窩進對方下肋。綁匪的刀在空中畫了個弧度,凶險地拉過了喬恩的肩側。喬恩用儘全力連人帶椅向一側摔倒在地,避開了那一刀!
劉誌偉瞬間猛一踩綁匪的腳麵,反手抓住對方的手腕用力一扭,刀瞬間掉落在地。劉誌偉向後踏了一步,一手拉住對方的手腕,背身猛地一摔,他人高力量大,對方縱使很沉,卻也在猝不及防之下被突然拎起,淩空一掄就拍在了地上,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劉誌偉反手一個擒拿將對方囫圇翻了個身麵朝下壓在了地上——
這一串特技表演似的擒拿結束後被攔在警察身後的小盧半天沒反應過來。
就連劉誌偉自己也都沒反應過來。
保鏢隊伍裡的一位同誌愣愣地放下不知不覺連拍了好幾張照的手機。
警察下一秒回過了神,猛地撲上前來將因為劉誌偉手勁鬆開而再度暴起的綁匪使勁按壓在地。劉誌偉連退了兩步,才腿軟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Zeo,我還在地上。”喬恩剛說完,就有人一窩蜂地去將他扶了起來,鬆開了繩索。劉誌偉連忙站起來,看著喬恩一臉“我是誰我在哪”。
喬恩摸了摸自己的手腕,看著地上被銬起來的男人。男人掙紮了一會兒站起來,還衝劉誌偉露出了一個冷笑。
劉誌偉向後退了一步。
男人冷笑著說:“你當心點。”
劉誌偉臉色僵硬,看著他被警察帶走。他沒搞懂為什麼這人能這樣有恃無恐,為什麼他威脅自己不夠還要傷害喬恩。
現場一團亂,有兩個警察上前來希望他們走一趟做筆錄,喬恩揉了揉眉心說:“今天我還能吃上海鮮大餐嗎?”
喬恩這樣一說,劉誌偉才猛地從虛幻的危險裡回到了現實。買回來的海鮮就落在門口的地板上,被進門的人在危急中踩得一塌糊塗。
劉誌偉歎了口氣,在喬恩的麵前蹲了下來:“你把我緊張死了。”
喬恩看著劉誌偉:“為了什麼?”
劉誌偉在想起了喬恩先前冷靜的麵孔,喉嚨有點兒堵:“你不害怕嗎?要是我沒學過擒拿……”劉誌偉第一次感到自己之前學的武術在戲外也有了用武之地。他雖然為了拍戲學過武術,卻從來沒在實戰中用過,尤其是這種隻會讓人頭腦空白危急時刻。
喬恩忽然微笑了一下:“我是隨時麵對死亡的人,你覺得我害怕嗎?”
劉誌偉有點兒難過。
“不過有一會兒我有點兒害怕,”喬恩說,“他拿刀頂著你的時候。我很怕他失手傷害了你。”
劉誌偉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後腰。然後他說:“我沒事,隻是衣服被劃破了。”過了一會兒他說:“對不起,喬恩。”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喬恩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你沒有任何錯。”
劉誌偉沉默了一會兒,猶豫著說:“……你……會考慮離開嗎?”
喬恩臉上的微笑消失了:“你在開玩笑嗎?就因為這個?”
劉誌偉看了一眼等待他們的民警。
“你跟我在一起會有危險……”
“得了吧,Zeo,”喬恩說,“中國是我目前住過的最安全的國家,警力充足,救護車便宜,還禁槍。我在巴黎一天能遭到三次搶劫。”
劉誌偉:“……”
旁邊心情複雜的民警:“……”
“而且我認為我在美國的保鏢不如你的身手好,”喬恩居然十分認真地說,“太酷了!”
劉誌偉:“……”
沒有起到什麼用的民警和保鏢:“……”
“所以做完筆錄我們還能回來吃上海鮮嗎?”喬恩又十分認真地問。
“我……”劉誌偉剛想回答,小盧忽然衝上來說:“誌偉哥,你流血了!”
所有人都被小盧的喊聲嚇了一跳,劉誌偉心裡一緊張,沒等捂就被喬恩一把拽了過去,拉開了染血的手掌。
喬恩的臉“刷”地冷了下來,麵孔像刀刻般冷硬。
“叫救護車,急救箱在客廳沙發下。”
小盧立刻衝過去拿急救箱。
“沒事……隻是小傷……”劉誌偉軟弱地說了一句,立刻被小盧的話打斷了:“好深!”
劉誌偉:“……”隻是開個口,沒那麼嚴重。
救護車還是如願被喬恩叫來了,民警也沒有讓人去警局,最後在醫院做了筆錄。幾個警察聽喬恩天花亂墜的英語聽得頭昏腦漲,還錄了音以防記錯。
其實劉誌偉的傷給救護車上的急救醫生包紮一下就算完了,劉誌偉躲得及時,沒有傷到內臟,隻是看上去長長的一道有點兒嚇人。
喬恩卻堅持到醫院來住一晚上,怕劉誌偉晚上搞砸了剛包好的傷處能夠得到及時的處理。小盧等人這一回都堅持留在醫院守著他們,於是他們在病房外的長椅上坐了一長排。
劉誌偉苦笑著坐在醫院的病床上說:“這次可不是我不想帶你回家。”
喬恩坐在他麵前的輪椅裡,看著劉誌偉說:“你知道我打開門的時候發現外麵是個持刀的陌生人時第一個想法是什麼嗎?”
劉誌偉下意識地問:“是什麼?”
“幸好你不在家。”
劉誌偉楞了一下,不自然地彆開了臉。
“你知道他挾持我們的時候我的想法是什麼嗎?”
“……什麼?”
“你知道我總是想到最壞的,”喬恩說,“我在想我死前也沒吻過你。”
劉誌偉的臉部肌肉都僵硬了。喬恩忽然伸手關掉了床頭的開關。整個病房裡一片漆黑,走廊通過門口的玻璃透進來的光勾勒出了他們的影子。
喬恩的麵孔向劉誌偉靠得越來越近,劉誌偉幾乎屏住了呼吸。他能感覺到喬恩溫熱的氣息在他的鼻尖和嘴唇上輕撫。然而喬恩定住了。他在黑暗裡看了劉誌偉一會兒,將嘴唇落在了他的額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