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重工作, 這難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嗎?”珊娜坐在沙發上,跟喬恩一起拆開了四包薯片, “你不能要求一個人時時刻刻都在戀愛情緒裡。”
喬恩抱著熊坐在沙發上, 虎視眈眈地看著麵前的薯片。“他一開始很關心我,每天都會陪滿我五個小時。”
“那時候的Zeo還是個nobody,他有大把的時間, 而且世界完全以你為中心,”珊娜換了個坐姿翹起了二郎腿,“是你把他的精神世界豐富起來的。而且他本來也是為了他的職業才簽下合同的。”
喬恩像青蛙一樣扁著嘴鼓起了腮幫子:“他是進步了, 但我不希望他就此放下家庭。你知道嗎, 我昨天是一個人睡覺的!”
“那是因為你把你自己鎖了起來, ”珊娜用薯片堆起了塔樓, 說道, “喬恩,你還記得當時我讓Zeo在現在和未來最重要的東西選三樣排序嗎?”
“……記得。”喬恩說。
“對他來說, 無論是現在還是未來,事業都是第一位的, ”珊娜說,“先不說你是否在他的‘家庭’分組裡,無論如何他都不可能長期將你放置在第一位——如果你隻在他的其他某一個組彆裡的話。”
“Hmmmmmm……”喬恩的下半張臉都埋進了熊裡無精打采地說, “這麼說我永遠都不可能是他最重要的人。”
珊娜正要搭薯片塔樓的最後一塊,聽到放下了薯片深呼吸了一口氣:“喬恩, 他的事業, 如果你想要獲得他更多的關注, 討論更多,就參與他的工作和生活,讓你自己在他最重要的三項裡占比更多、更高。你有很天然的優勢,他就在你的公司裡就職,可你隻是坐在家裡當一位全職丈夫。”
“我以為他不喜歡通過我不勞而獲。”喬恩說。
“參與他的工作跟不勞而獲沒有關係。”珊娜終於把最後一塊薯片搭在了上麵,“愛情最美妙的地方就在於它不是永遠保鮮的,正因為如此,每一次它都會變成不同的模樣,在經曆低穀之後的高|潮才會讓你覺得無比美妙。”
“我討厭不受控製的感覺,”喬恩說,“他說過要做我的安迪,但他是個人,根本不受我控製。”
“這就是你的問題所在,”珊娜用手指輕輕一推,整個薯片塔連番倒了下來,“你的控製欲太強了,你希望什麼事都如你所願,這不可能。”
“你要允許一些意外,一些有趣的誤會,”珊娜說,“不過在我看來,你將他看得那麼重要,無非是因為——你太閒了。”
喬恩:“……”
“好了,喬恩小寶貝,我還有個約會,你可以自己做個計劃之類的。”珊娜說著提著她的手提包站了起來。
“約會?和陸易?”喬恩皺著臉問。
“和一個我昨天玩過山車的時候認識的家夥,”珊娜臨走前還拿走了一塊薯片,“我說過的,我要泡個比陸先生好一百倍的中國男人。”
她用腳尖在身後帶上了門:“拜拜。”
喬恩:“……”
喬恩將懷裡的安迪隨手放到了一邊,拿起了兩片薯片放進嘴裡,覺得不是滋味,於是又拄著拐杖起身,去廚房裡找出了劉誌偉一大早給他做好的煎餅。
劉誌偉很早就有一場戲,因此他不得不提早離開,他給喬恩做好了早餐和午餐,還在臥室的門上貼上了示意,好讓喬恩一開對麵書房的門就看到對麵門上的紙條。
喬恩仔細想了想,劉誌偉就像在照顧一個未成年的孩子那樣照顧著喬恩,可喬恩甚至不知道劉誌偉中午吃的是什麼。他將午餐帶去了劇組嗎?劇組會配餐嗎?如果拍戲,他會好好吃飯嗎?
他的確看了劉誌偉很多片子,但是他並不知道劉誌偉拍戲的時候到底是怎麼樣的。劉誌偉曾經給他發過在片場裡的照片,但是現在他的一切消息都是喬恩通過彆的媒體得知的。
喬恩對劉誌偉每一天的工作一無所知。這就是為什麼他隻能被動地等待劉誌偉回家告訴他有趣的事,而劉誌偉通常更願意跟同行分享。
可喬恩永遠不可能變成一個演員。珊娜說要有一個計劃……喬恩皺著眉等著麵前的灶台摸起了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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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誌偉一整天拍戲都有點心神不寧的,不時竟然還會走神,這讓馮伊感到極其意外。她在中場休息的時候坐到劉誌偉身邊,問道:“怎麼了啊今天?”
劉誌偉張了張嘴,說道:“……沒什麼。”
“感情問題?”沈陶就坐在一旁看劇本,忽然冒出了這麼一句。
劉誌偉楞了一下,歎了一口氣。
馮伊大為驚訝:“你居然有女朋友啊!”
劉誌偉有口難言。
馮伊的八卦之魂熊熊燃起,戲也不拍了,在他麵前調整好坐姿說:“來來,你跟我說說,怎麼回事兒。”
劉誌偉猶豫了好一會兒,說道:“沒什麼,隻是平衡生活和工作挺難的。”
“你女朋友粘人。”馮伊立刻做出了正確解讀。
劉誌偉:“……”
“還愛吃醋。”馮伊又說。
“嫉妒心強。”
“還愛鬨脾氣。”
劉誌偉:“……你怎麼知道?”
“帥哥的女朋友大多數都是這樣的,”馮伊說,“不帥的也差不多。”
見劉誌偉忍不住地歎了一口氣,馮伊聳了聳肩膀說:“工作和生活,總是隻能選一個的,沒辦法。我原來談過好幾個對象,上一個無論從任何方麵都太合適了,問題就是咱倆不在一個領域,交集太少了,平時就算想說話也都是雞同鴨講,漸漸的就懶得分享了。你也知道的,一旦兩個人不交流,再深的感情也會慢慢變淡。最後也就分開了。”
“……可你們不是很合得來嗎?”
“兩個人都忙,都有自己的世界,就算三觀一致,世界合不到一起,也沒有辦法。你對跟你無關的領域肯定缺乏興趣的,對方也是,兩個人一回到家,各自到各自的房間裡去,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就算睡在同一張床上,也是兩個世界的人,”馮伊說,“所以你看吧,圈裡的人大部分都跟圈裡的結婚,少數傍大款,就算這部分少數吧,也有一大半是傍完了就退出這個圈子了——適應對象生活去了嘛。”
劉誌偉抿著嘴唇沒有說話。
沈陶忽然放下劇本說:“這也不是什麼不可調節的矛盾。”
兩人都看向了沈陶。
馮伊想了起來:“啊,沈老師你老公也跟你的領域不相關吧?”
“一開始是不相關的,”沈陶說,“互相了解,互相融入對方職業了吧。感情是相互的,你沒有向他靠近的想法,隻靠他一個人,是沒辦法跨過那條鴻溝的——除非他放棄自己的所有生活來屈就你。”
馮伊有些委屈:“可我喜歡這行,我也不想改行啊。”
“沒人要你改行,”沈陶淡淡地說,“你隻需要給你倆之間架起一座橋。”
馮伊還是沒聽懂,但是沈陶放下劇本就去找飲料了,她也沒了多問的機會。她回過頭來拍拍劉誌偉說:“不管怎麼說,先把今天的戲拍完了。”
劉誌偉於是起身準備回到片場。就在他起身的同時,放在一旁的手機亮了。劉誌偉拿起了手機,隻看到喬恩發來了一條短信:“[pic]我在嘗試搞定這個。”
圖片上是灶台,灶台邊上擺放著一盤生的雞翅。
劉誌偉立刻緊張地“啪啪啪”回短信:“留給我做,你彆動手。”
喬恩很快回信了:“我總要學會在沒有你的時候養活我自己。”
劉誌偉看到信息時有一種古怪的酸澀感。他分明應該為此感到高興的,但是這句話讓他產生了一絲失落。
如果喬恩真的有一天不再需要他了呢?
他能忍受過回一個人的生活嗎?忍受過年也隻有一個人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