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明離開酒店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他不是第一個走的, 也不是最後一個走的。每個人走的時間不一樣, 算是這群人的“慣例”了。
他在街上打了一輛車, 全身僵硬地坐上車, 報了個地址。通常來說這個時候許庭會在工作室裡等待他回報信息——不管多晚, 但是今天晚上他完全沒有心情。
手機亮了。他從被孫碩鵬帶進酒店就設置了靜音, 期間亮了好幾次。
閆明提起來一看,是許庭的來電。
閆明深呼吸了一口氣, 接了起來。
“怎麼樣了?怎麼現在才接電話?”許庭的聲音從那頭傳了過來。
“我不乾了。”閆明說。
“你說什麼?”
閆明看著前方的路,說道:“我不乾了。你不給我資源也無所謂,我不乾了——我不想加入你們的鬥爭, 一開始我就明說過,現在你們給我的東西不值得我冒這個風險。我不乾了。”
許庭在辦公室裡轉了一圈, 摸了一把額頭說道:“到底發生什麼了,跟我說。”
閆明正要徹底拒絕, 一條短信忽然進入了他的手機,發出“叮”的一聲。閆明抬起手機看了一眼, 是劉誌偉的信息。信息很短, 也因此他一眼就看全了。
[劉誌偉:
剛跟張成騫說通了,他的號碼,13xxxxxxxxx……]
閆明的話忽然卡在了嗓子裡。他的腦海裡回想起了先前劉誌偉在辦公室裡對他說的:“我也不是什麼人都幫……我隻是不愛看到那麼喜歡音樂的人, 被世俗磨滅了他的赤誠。”
劉誌偉說到做到。閆明對劉誌偉乾了多少討人嫌的事他自己知道, 他也知道劉誌偉沒有理由善待他, 他能進威廉姆斯工作室和劉誌偉共事的唯一原因是許庭和他達成了互利關係, 他們做了個互換交易。可劉誌偉促成他和張成騫的事卻根本不基於他們先前的關係之上。閆明以前很看不起這種人,沒有人不為己,可現在他又確實碰到了這樣的人,一個會認為他過去為兄弟做的事不傻,反而因此值得和張成騫的合作的人。
“喂?閆明?閆明?”許庭在那頭又催促了兩聲。
閆明停頓了幾秒,說道:“他把我帶去那個俱樂部了。幾乎全部人都在,我會把名單短信發給你。”閆明用手揉了揉自己發硬的臉頰。
“但是這是最後一次,我不會再去了。”閆明的啞聲說,“……否則就太晚了……”
閆明回想起了席間所有人談論的事。他其實根本插不上話,一群人也隻是在討論各自的問題。他們在圈內的影響力不小,閆明唯一知道的是,孫碩鵬是想告訴他,他碾死一個臥底像碾死一個蒼蠅一樣容易。
許庭掛掉了電話後,帶著凝重的神色看向了許願。電話是公放的,因此一旁的許願也聽到了所有的信息。
“孫碩鵬沒讓他真的加入他們俱樂部,”許願說,“這姑且算是個好消息。他是想讓閆明掂量掂量……說實在的,這人居然這時候還沒反水我還真有點驚訝……”許願從沙發上放下了腳,站了起來,“壞消息是,閆明這張牌已經用廢了。”
“閆明說這是他們自從上一次孫霈華的事情以後的第一次全員到位,”許庭說,“看來他們覺得‘風頭’過去了,又要開始繼續俱樂部活動了。”
“不能給他們這個時間,”許願緩慢地轉起了圈,“俱樂部重新啟動了,錢有前也被派出去了……”
許庭等著許願說出什麼驚人的總結。可許願的腳步停下後,他忽然抬頭說:“我要去約見一下那個行政分管。”
許願說走就走,他拿起外套離開房門的時候,忽然又轉過身來對許庭說:“我覺得你可以去聯係一下徐鴻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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颶風發布會的當天晚上,劉誌偉為喬恩進行了小型的慶祝。而那個時候正是美國的正午時分,發布會結束的十分鐘內,五千個內測名額被一搶而空。喬恩一邊喝著紅酒一邊接收如同雨點一般掉入手機的信息。
“我現在才感覺到你的日常工作是什麼樣的。”劉誌偉在一旁打趣說。
“這不是我的日常工作,”喬恩很反感地說,“這隻是我想要擺脫的生活。”
劉誌偉:“……”
一條信息跳入了劉誌偉安靜的手機,劉誌偉舉起來看了一眼,頓時將手裡的紅酒放下了。喬恩顯然對劉誌偉的信息比對自己的更感興趣,他靜音了自己的手機衝劉誌偉抬了抬下巴:“誰發來的,說什麼了?”
“是許哥……他想見一見徐鴻驚,想在那之前約珊娜聊一聊對方。”劉誌偉看著手機說。他們都知道珊娜在他們之前就已經接觸了徐鴻驚,儘管她先前就已經給了他們提示要去找這個人,可他們當時都沒有立刻做這件事,“這樣也許我們能知道更多關於徐鴻驚的想法……”
“哦,這不會成功的。”喬恩也放下了紅酒杯。
“為什麼?”劉誌偉皺了皺眉。
“珊娜有她的職業道德,她對待病人的隱私權非常嚴肅,”喬恩說,“如果徐鴻驚是她的病人——我的意思是谘詢者——我們不能將有心理問題、需要谘詢的人稱作病人,如果徐鴻驚是她的病人,她不會向除了警方以外的第三個人透露有關於她們會話的任何一句。”
劉誌偉張了張嘴,做出了一個“喔”的口型。
“你的經紀人,他最好自己去,如果他已經決定去找對方的話,”喬恩說,“珊娜是對方的心理醫生,僅此而已。”
“……好吧,我告訴他。但是你覺得,讓珊娜一同去同對方會麵這件事可行嗎?”劉誌偉又問,“就算她不能說任何相關的內容……但是你知道的,她更了解對方……”
“這得問珊娜。”喬恩聳了聳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