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在她懷裡(2 / 2)

傻丫頭本來就笨,他一偽裝她更分辨不出了吧?

闕玉安然的倒在軟軟的被子上,不留神碰到那顆雷珠,驚的後退了些。

這裡頭可是封著暴躁的紫雷,放出來能讓百裡之內的東西毀於一旦。

但他轉念一想,封印要是讓他搞壞了,紫雷釋放,‘轟’的一下炸開,激發了五方圓鎖,那他不就能趁機跑了?

雖然紫雷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厲害無比,他麵對紫雷時隻有無助和無能為力,但是恢複了法力之後這些就是給他撓癢的。

他還能趁著機會教訓它,可把它牛壞了,可勁的往船裡鑽,生怕嚇不死他是不是?

闕玉腦中轉了一圈,已經伸出了罪惡的爪爪,使勁往雷珠上摁了摁,沒反應,硬硬的,跟以前的封印不一樣。

可能是覺得紫雷有些危險,怕他戳破,特意弄的很堅硬吧?

那更不用怕了。

闕玉全當它是個炫酷會發光發亮的球,‘砰砰’踢來踢去,一開始玩的還有顧慮,後來已經像捏三昧真火一般,熟門熟路,自然而然。

‘啪!’

雷珠被他一爪子掃了出去,磕在地麵上居然還彈了彈,驀地躍出船艙內和甲板的交接處,去了外麵,滾到玄朱的背後。

闕玉眨眨眼,在思考那玩意兒還能不能要?

他自己也不懂,每次在船艙內時,有一種在屋裡的感覺,甲板上就像院中,門外,會有野獸亦或者危險,所以他從來不出去。

能縮在屋棚內一天,掛在船艙外的簾子,和中間的檻兒就像個界線,一旦跨出去就會遇到什麼襲擊?叫他小命不保,沒有安全感。

可是細細想來,能有什麼危險?

玄朱就守在那裡,一寸方船又是道器,還有防護陣法籠罩著,就算有敵人偷襲,也要先打破一寸方船的防護陣法,那時候玄朱早就準備好應戰,他也有足夠的時間躲回去,所以怕什麼?

怕玄朱嗎?

她就是個慫包,什麼都不敢做,脫光了擱她麵前,她都能找來衣裳給他穿上,正道的死板小古董,守規矩的很,更不用怕。

在仔細衡量了一遍之後,船內的狐狸終於邁開了他白色的小細腿,從船艙內走了出來。

儘量收著鋒利的爪爪,用肉墊行走,無聲無息接近玄朱背後。

爪爪伸了伸,勾住雷珠剛要往自己這邊撥,誰料一個失誤,雷珠滾去一邊,不留神去了甲板儘頭,玄朱的前麵。

闕玉:“……”

玄朱的神念一直籠罩著四周,本意是防備著紫雷,怕它再來一出,嚇到闕玉,沒想到恰好瞧見了狐狸從船艙內出來,還在甲板上玩了起來。

追著那顆雷珠,左撥一下,又扒拉一回,像是貓捉老鼠,帶著幾分戲謔,玩的不亦樂乎。

他本來就對圓的東西沒有抵抗,甲板上雷珠跑的快,撞到邊緣還會彈去一邊,他追不上,玩的更是興起。

狐狸喜歡有挑戰有難度的遊戲。

大概蹦蹦跳跳了半個來時辰,他終於累的懶洋洋趴在甲板上,歇息過後將雷珠撥去船艙邊,叼著進了裡頭。

先將雷珠丟在床上,很快自己也輕巧的跳了上去,往被子裡一鑽,隻露出一個毛茸茸的腦袋,攏了攏被角,將自己嚴嚴實實裹在裡頭,一雙狐眼最後檢查了一圈,沒什麼問題後閉眼去睡。

不過片刻而已,身後已然傳來均勻的呼吸聲,狐狸睡著了。

玄朱沒有打擾他,體內真元湧出更多,又加快了行程,想儘快過了萬裡雷域,像她許諾的一樣,第二天他一醒來,看到的第一眼是藍天白雲,不是雷池陰雨。

一寸方船上沒有了白色的活潑身影,整個寂靜一片,玄朱在打坐,闕玉——在困覺。

他睡的並不安穩,做了個噩夢,夢見自己被雷盯上,恐怖嚇人的雷劫一刻不停的朝他轟來。

他被打的鮮血直流,皮膚大塊大塊的撕裂,像是被人生生扯下來一樣,在他還活著,有氣的時候,他全身都是潰爛,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他想給自己療傷,又不敢碰自己,因為無論哪處都是疼,很疼很疼,撕裂的疼,皮外疼,肉裡也疼。

骨頭上傳來陣陣被人敲打的劇痛,腦中是識海被擊毀,神魂瓦解的疼,頭皮炸裂,意識消散。

闕玉倒在地上,眼睜睜看著頭頂的雷劫還不放過他,打下了最重最可怕的一擊。

‘轟!’

他醒了,猛地從被窩裡坐起身,心有餘悸的看向四周。

沒死,身上也沒事,他亦沒有被雷劫籠罩,現在在玄朱的船艙內,被她護的好好的。

她就坐在不遠處的甲板上,周身靈力大起大落,奔走的活躍,船艙內和外都被她的三昧真火包裹,處處都是她的氣息,她還是雷係天靈根,根本不怕雷。

不僅如此,雷還怕她,她說過,有她在,他也不需要再怕雷。

闕玉小心的爬起來,拉開簾子,將窗戶打開一條小縫,想瞧一瞧到哪了?

外頭烏黑一片,不時閃過光芒,‘轟隆’一聲,一道細小的雷猛地擊來,嚇了他一跳,‘啪’的一聲關了窗戶,重新鑽進被子裡。

還想睡,猶豫了片刻,又沒有,擔心待會接著那個夢做,還是個噩夢。

闕玉睜著眼趴在床上,眼皮子沉重,有要睡的意思,但他要死不活的掙紮著,就是不肯睡。

過了半響,終究還是沒撐住,意識慢慢消散,不知不覺陷入了深眠,果然又接著那個夢繼續做了起來。

挨了一擊重創的他還沒死,被體內的無儘生機救活,然後又重複被‘打死’,雷劫來臨的那一刻他再次醒來。

這回撐著身子,死活不要睡,可還是有睡意。

闕玉起來活動,又蹬腿又伸爪爪,還是沒用,就是困。

他伏在床頭,瞪著眼睛看外麵的玄朱,平時他有事她都會第一時間發現然後問一問他,今兒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

闕玉下了床,幾步走到船艙和甲板的交接處,往檻上一趴,離近了看她,盯著盯著忽而靈機一動,邁著四隻爪爪回去將自己的小被子小毯子和枕頭叼下來,擱在攔檻上,自己躺在裡頭睡。

幾乎他前腳闔眼,後腳玄朱便回頭瞧了瞧,船艙內那麼大的動作,她不可能發現不了。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有床不睡,要睡檻上,不過不妨礙她將他送回去,還是床上更舒服。

玄朱空出一隻手剛要施法,莫名頓了頓,他突然睡在檻上,也許有什麼用意?

猶疑了一會兒,到底沒有動,隨他去。

又過了一盞茶的功夫,身後的狐狸似乎意識到睡檻上不舒服,爬起來挪了挪地方。

玄朱以為他會回床上,結果他隻是越過檻,把自己的枕頭被子也叼過去,沒有化成人形,就這麼艱難的鋪開,在檻的另一邊,甲板上繼續睡。

趴著的狐狸嘴角微微的勾了勾,像是心情很好?

玄朱不懂他在想什麼,神念掃過他單薄的被子時不自覺擰了秀眉。

周圍三昧真火稍稍躁動,加大了力度,將整個甲板護的嚴嚴實實,還是有點不放心,玄朱收了真元,起身蹲在他身旁,摸了摸他的爪爪,是溫熱的才離開。

半夜裡闕玉小腿一抽,又猛地驚醒過來,還是做了噩夢,不過這次不太一樣,沒那麼嚴重,雷劫似乎被誰克的隻剩下一點點。

他抬起腦袋看了看不遠處的玄朱,矮下身子又開始叼起他的被子和枕頭,朝那邊靠攏。

還在打坐的玄朱忽而身子一僵,有什麼柔軟的、毛茸茸的‘東西’靠過來,半壓在她手腕處。

她睜眼瞧去,不出所料,是闕玉。

她盤著膝,手腕放在腿上,很高,他為了擱上來,特意趴在大枕頭上睡,正好和她膝蓋的位置持平,手腕高一點點,他放下巴剛剛好。

狐狸頜下的毛比背上還要柔軟,掃過腕脖時玄朱又察覺到癢,不過她沒有製止還在調整睡姿的狐狸,就這麼讓他靠著。

狐狸很快找到最舒服的姿態,打了個呼嚕,慵懶睡去。

他半個身子還在外麵,自己顧不上,玄朱給他蓋的,他似乎也曉得她會幫忙,所以睡的毫無顧慮。

玄朱將他身上的被角掖好,望著他安詳的睡顏,恍惚間想起她七八歲時,躺在他懷裡,他也是這麼乾的。

不知從那弄來的毛毯,蓋在她身上,嚴嚴實實捂著她。

其實她那時候的修為已經能護好自己,不怕冷,但他還是擔憂凍著她,體貼的將所有細縫堵起來,一絲不露的地步,就像她現在做的。

因為曾經被他溫柔對待過,所以她也學會了溫柔。

玄朱瞅著他,目光越發溫和,確定他凍不住,才調動真元,繼續繞著大周元小周元運轉。

一夜無話,就那麼安靜的渡過,第二天她信守承諾,在天亮之前駛出萬裡雷域,順利迎接上清晨的第一縷陽光。

闕玉是被太陽曬醒的,刺的他眼睛疼,不想起來,還以為自己睡在床上,懶洋洋翻了個身,腦袋猛地朝下傾斜,他才察覺到不對勁,剛想起自己昨兒因為做噩夢,跑去挨著玄朱睡來著。

她這個大殺器果然有用,這一夜睡得不要太香,早上都忘記人在枕頭上,趴於她腕脖處。

闕玉心說還好不高,栽也不會栽的太疼,便乾脆沒有掙紮,筆直朝下倒去。

預料中的疼痛沒有到來,他腦袋下多了一隻手,穩穩的接住他。

闕玉睜眼,不出所料是玄朱,她還閉著眸,另一隻手掐著決,本來靠近他的這隻也該做著一樣的動作,因為他出了意外,所以那手沒有按照正常情況走,反手護住了他。

闕玉感覺自己被人抬起,成坐著的姿勢,那邊玄朱也理了理衣擺,撐起身子站起來,走到角落的廚房開始淨手做飯。

闕玉趴在原地看她來回搓著手,將手背,手心,指縫裡儘數揉了一遍,動作很慢,和她的人一樣,根本不知道著急是什麼。

得虧不餓,要是幾天沒吃飯,就靠她這頓飯吊命,還不生生叫她餓死?

闕玉一雙爪爪壓在胸膛下,瞅她慢慢地甩了甩手上的水,慢慢地用毛巾擦乾,慢慢地戴上熟悉的難看圍裙,慢慢地縛起寬袖去舀麵。

“又做麵條嗎?”闕玉及時打斷她。

玄朱點頭。

闕玉一臉的難看,“天天吃麵條,我都吃膩了。”

玄朱一愣,回身望了望他,整個人怔住,像是遇到了世紀難題一般,久久回不過神。

闕玉無語。

換個花樣而已,有這麼為難嗎?要思考這麼久?

他自己幾步跑過去,奮力一躍,想跳上廚台,忽略了自己現在沒有修為,就是個凡的,那一下非但沒上去,還險些嗑到他,得虧玄朱護了一把。

闕玉感覺自己身子一輕,悠悠地飄在空中,他蹬了幾下,已經到了桌子上,越過砧板走到她的菜譜前,爪子滑過,翻開底下的頁麵找想吃的。

買食材的時候他跟著玄朱一起去的,還幫著討價還價,給她省了不少錢,船上有什麼材料他心裡門清。

不為難她,隻選菜譜和食材能對上的,快翻到底才尋到她能勝任的,“今天吃煎餅吧,看起來挺不錯的樣子。”

她買的是靈書,上麵有會動的圖案,一塊卷起的麵皮,摻合著蔥花和黃黃的雞蛋,還有芝麻,瞧著很誘人。

沒吃過豬肉,見過豬跑,他有時間路過哪哪,神念一掃,偶爾會捕捉到幾個字眼,收玉米啊,麥子啊,紅薯之類的。

略微一觀便能認出什麼是什麼,難不倒他。

有了指定的吃食,呆呆的玄朱才像是有了目標一樣,認真拿起菜譜觀看,然後依著上麵的學。

闕玉沒乾擾她,跳下案台,把他昨兒睡過的被子和枕頭、小毯子叼回去。

拖到船艙的檻後時,略微一思慮,決定就擱在這裡,誰知道晚上會不會用到。

講實話,睡在她身邊還挺安心,一晚上都沒再做噩夢,相反還夢到了不少正麵的,比如她給他做飯、煮粥,搞來很多小玩意兒給他玩。

說起玩,闕玉想起來,回到床上把他的雷珠和火球水球叼過來,扔在甲板上。

昨兒在甲板上撒歡子奔了一會兒,覺得還是這裡大,施展空間足,他決定以後都在這裡了,比小床上好了很多,不用天天躺著,可以肆意來回,就是有點冷,正好活動活動身子。

雷珠會滾,火球水球會彈,闕玉伸了個懶腰,開始追逐打鬨。

玄朱做飯之餘抽空瞧了瞧他,闕玉在堵球,那個姿態和嘴角的壞笑,像在玩弄老鼠似的,偶爾還會停下來,用鋒利的爪子在甲板上刮出痕跡。

其實昨兒就開始有了,廚房的下方,船沿上,擱了東西的地方,就像偷偷的乾壞事一樣,次次都劃在很隱秘的角落,不想讓她發現。

其實她早就知道了。

昨兒是偷偷的刮,今兒是光明正大的,她一頓飯做完,甲板上最少添了七八道抓痕。

喊他吃飯的時候他還在船柱上劃拉,支起上半身,兩隻前爪高高舉起,然後用力一壓,柱子上顯出幾道很深的凹溝,他才滿意的跑去船艙裡拿了法力球化為人形。

經過昨兒險些收了他的法力球之後,今兒很老實,沒有坦露什麼,乖乖的在被子底下完成過程,穿完衣裳才出來。

他這雙爪爪沒少在地上踩,是臟的,自己也愛乾淨,不用人催,自覺的洗了手坐在桌子前等飯。

玄朱把最後一塊煎餅撈出來,放在盤子裡送進船艙內的飯桌上,闕玉拉到自己麵前,自來熟的拿起筷子去夾。

還是不怎麼會用,嘗試了幾下都沒有將一整塊分開,他等不及,乾脆丟下竹箸直接上手撕,弄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卷成圖像那樣的往嘴裡塞。

煎餅對他來說是新鮮的,每次有沒見過的他都吃得很香,今兒也不例外,煎了三個大的麵皮,他吃了三個,有一個糊了半邊他也沒浪費,儘數進了肚子。

吃完嚷嚷著太油了,要喝湯,和剛剛一樣,化為狐狸的形態爬上案台,翻看菜譜點了一道蛋湯。

狐狸喜歡吃雞蛋,書上說普通狐狸經常因為偷吃雞蛋挨打,所以她買的時候要了不少,鳥蛋、雞蛋、鵪鶉蛋都有,他也確實喜歡,下幾個蛋吃多少,次次還嫌不夠,叫她加了一顆又一顆。

煮的茶葉蛋就是他的零食,一鍋擱在一邊,一兩天就讓他吃完,每天食欲都很好。

吃了睡,睡了吃,貓兒一樣,今兒好像有了意外,吃完喝完難得沒有趴在他的小床上歇息,開始撥弄他的雷珠和水球火球在船頭玩兒。

經過昨夜之後,就像打開了他的新世界,現在已經不怎麼回船艙,大部分時間都在甲板上。

中午他要午睡一個時辰左右,平時都在小榻上,尋一塊有太陽的地方,今兒拖著他的棉被和枕頭,不用刻意找陽光,甲板露天,全都是。

他隨意縮了個地方,慵懶伏著,過了一會兒,好像不太舒服,又從被窩裡出來,在她身旁徘徊。

玄朱沒睜眼,薄薄一層的眼皮下瞳子轉動,跟著他的身影來來回回。

又是一炷香過去,狐狸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忽而繞到她正麵,抬起一隻爪子踩進她盤起的腿上。

目光警惕的望著她,似乎隻要她一有動作拔腿就跑,就這麼靜靜擱了一會兒,看她沒有反應才伸了另一隻腳腳,很快四隻爪爪都邁了進來,整個身子也半坐在她懷裡。

玄朱眉頭微微蹙起,沒想明白他在乾嘛?便見他小心的趴了下來,將下巴擱在她手腕上,就這麼閉上眼,嘴角勾起一個愉悅的弧度,懶懶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