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中旬,春光正好。和煦的風兒吹拂在楚京中,街道上人頭湧動,男男女女皆伸著脖子往那一輛又一輛的馬車看去。
昔日太傅嫁女、鎮北侯府娶親,十裡紅妝為京中百姓稱道,如今從鎮北侯府拉出的數十輛馬車自然也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東城雖多居權貴,但鎮北侯府一向為人關注,很快便聚了不少人。
“果真是高門大戶,這來來回回的得有千金了吧。”一人驚歎道。
“何止千金,就是不知這是在做什麼呢?聽說這是送往太傅府的,鎮北侯即便疼愛夫人也不能這麼大手筆啊。”另一人迷惑不解。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三太爺的侄子的表弟跟我說昨日鎮北侯夫人受了氣,被太傅接回府了,這定是鎮北侯賠罪的禮。”一名男子信誓旦旦地開口。
“這倒是有可能。”眾人附和,感歎鎮北侯府家底深厚。
誰也沒有想到馬車上的會是鎮北侯夫人的嫁妝,而鎮北侯同夫人,便要和離了。無他,鎮北侯身居高位又相貌俊美,鎮北侯夫人怎麼舍得放棄這樣一位好郎君呢?
和離書是同嫁妝一起到太傅府的,祁朝暉親自送來。
太傅府中,謝太傅同雲夫人俱在,得知祁朝暉送來了和離書麵上緩了些。事情靜悄悄地解決便好,這樣兩家的麵上都好看些。
謝明意這次也露麵了,她邁著步子不疾不徐地走到男人麵前,神色淡然。
隻隔了一夜,祁朝暉看著淡妝微笑的女子,掃到她垂到肩後的頭發眼眸微深,“在上麵按上手印,以後你便不是鎮北侯夫人。”
堂中謝太傅和雲夫人一齊看向謝明意,謝明意接過和離書,附手上去。按下去的時候,她眼中有了一抹光彩,也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結束了。
“對外我會宣稱離開鎮北侯府是你我兩人性情不合,鎮北侯可以放心。”謝明意將和離書小心地收起來,頂著男人灼灼的注視抬頭看他。
“隨你。”祁朝暉的目光始終未離她,瞥到她眼中的期待,沉聲道。
“那,鎮北侯便請吧。今後如若沒有要緊的事,你我也不用見麵了。”謝明意撇開頭,淡淡
地說道。
祁朝暉聽她將兩人的關係撇的這樣乾淨,麵沉如水,“你不必如此敏感,本侯既然答應與你和離,今後也不會刻意糾纏你。”
眼前的男子以前雖對她不好,但守諾重義,是大楚百姓心中的英雄,以他的秉性,他開口這樣說就一定會做到。
“侯爺說到做到,明意自是不敢懷疑。和離書已經拿了,明意先行告退。”目的已經達到,謝明意不再多說,微微福了身轉而離開。
如今她是自由身,也要好好考慮一下接下來要做些什麼了,遠的不說,她的嫁妝鋪子還未仔細看過。
目不轉睛地盯著女子逐漸消失的窈窕背影,祁朝暉輕笑一聲。女子和離的心思自他這次歸來便昭然若揭,是他自己看不清,還當她是在耍小性子,整個人鮮活了不少。
鎮北侯府虧欠她,她不願繼續留在鎮北侯府,那他便暫且如了她的願。
“鎮北侯,太傅府和你再無乾係,你還是速速離去吧。”謝太傅輕咳了一聲,毫不客氣地開口趕人。他心中的火氣還未消,對著祁朝暉自然沒有好臉色。
祁朝暉鳳眸淡淡看了一眼怒目而視的謝太傅,未置一詞轉身大步離去。
他沉著一張臉,離開謝府的時候並未說些什麼,但鎮北侯府的護衛們感覺敏銳,察覺到他身上的煞氣,心中惴惴不安,膽顫不已。
“侯爺,可要回府?”連和垂著頭低聲詢問。
“嗯,”祁朝暉應聲上了馬,墨色的衣袍往後揚起。到了鎮北侯府門前,高貴俊美的男人下了馬,不經意間問了一句,“爺對夫人,是否真的不好?”
連和聞言愣了一下,不知該怎麼回答。
“如實回答本侯。”祁朝暉麵容平靜地看著他,說話的語調沒有半點兒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