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又要出去？”
吳安琪回頭看過去, 剛剛還沒有人的座位不知道什麼時候高寒悄然的出現了，“惠欣懷孕了, 我去祝賀，今天的客人已經接待過了, 現在應該是我的自由時間了。”
“由我告訴你, 你已經很久沒有去發展新的客人了, 現在當鋪的客人每天都在減少, 你在這其中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高寒聲音冰冷, 不帶一絲感情。
吳安琪看出來了，高寒是存心了要和她過不去, “可是現在已經很晚了，沒有可以發展的客人了。”
“想要發展總歸是有的。”高寒手撐在桌子上, 一雙眼睛如老鷹一般緊緊的盯著吳安琪, “主人對此已經表現出來不滿了, 你還想要體驗一下烈火焚燒的感覺嗎？”
吳安琪上前兩步, 走到桌子對麵, 絲毫不怯場的和高寒對視，“那請老板你告訴我, 現在我應該怎麼辦？都已經這麼晚了, 需要去哪裡找客人？”
“正因為現在是夜晚, 魑魅魍魎都會出來，才是我們最應該行動的時候。”高寒握上吳安琪的手臂，拉著他從第8號當鋪裡麵消失了。
兩個人來到一家酒吧裡麵，這家酒吧和其他的酒吧不一樣, 沒有勁|爆的音樂，也沒有炫彩的燈光，也沒有男男女女舞動身|軀的舞池，說是酒吧，不如說是夜晚營業的咖啡廳，裡麵放著和緩的鋼琴曲，男男女女落座在不同的位置，低聲交談著。
“這裡有可以發展的客人嗎？”吳安琪看看四周，如果是一般的酒吧裡，魚龍混雜，那還說不定，但是這家酒吧裡麵她可沒看出來什麼有可以發展的客人。
“隻要你想有就會有的。”
吳安琪無語了，“我去洗手間。”
吳安琪離開之後，高寒也離開了座位，來到了吧台的位置，要了一杯店裡麵的招牌酒，喝了兩口，也起身去了洗手間，但是在進了格子裡麵之後，高寒的身影瞬間不見了，轉而出現在另外一個地方。
“我等你很久了。”
“找我來有深麼事兒嗎？”
雲夢悠悠轉過頭來，對高寒露出一抹笑容，“其實也不是什麼事情，我想要告訴你的是我現在已經成為正式的天使了，所以我以後會阻止更多的人去第8號當鋪。”
高寒不說話，看著雲夢，的確，她身上那一絲黑暗氣息不見了，轉而代替的是一縷陽光，現在她周身仿佛散發著一層陽光，使她整個人看上去更加的神聖了。
之前雲夢告訴了高寒高峰和Amy的事情，但是好像他對於這個一點兒感覺都沒有，讓她不由得開始懷疑是不是黑影在撫養高寒的時候就把身體當中的感情都拿走了。
可是如果說沒有一點兒的感情，他也就不會主動來找她了。
“你就沒有什麼要和我說的嗎？關於你父母的事情，我都可以告訴你。”
“你不是已經和我說過了嗎？”他想他已經清楚了他們之間的事情，這段時間他也去看過，他在當鋪當中好像並沒有看到裝有他們靈魂的瓶子，也不知道是他看漏了還是根本就不再當鋪當中。
雲夢無奈，她想要讓高寒改邪歸正，但是很顯然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從小沒有父母是被黑影養大的，他對父母感情淡薄她能夠理解，可事情終究是有些麻煩的。
“他們……相愛嗎？”
“典當靈魂之後都想要把靈魂裝在一個瓶子裡麵，你說他的他們是否相愛？”
高寒垂下眼眸，原本周身清冷的感覺淡了很多，雖然還是穿著如他往常一樣的一身黑色風衣，但也不如以往一樣冷若冰霜讓人無法靠近了。
在雲夢第一次和他說他父母的靈魂可能在黑影手中的時候，他那時候的第一反應就是他們去當鋪典當了靈魂，如果沒有和當鋪簽署協議，黑影也是沒有權利拿走人類靈魂的，他那時候認為他們為了能夠永遠在一起，典當了他們的靈魂，完全不顧他還是個孩子會遭遇到什麼事情。
但是後來雲夢告訴他，事情不是他所想的那樣，他父親知道他母親懷孕之後去典當了靈魂解除了當初他去當鋪簽下的契約，而他母親之所以典當靈魂，並不隻是為了和他父親在一起，還有一部分的原因是為了讓他能夠幸福，並且也是準備在他十八歲之後協議才啟動。
他們兩個人的交易，高寒不想要置喙什麼，他最開始已經把事情想到了最糟糕的一麵，現在證實了比他所想象的要好得多，他還是感到欣喜的，他的父母並沒有不要他，也是為他著想的。
“高寒，你本來可以做一個普通人，母親陪你走完十八歲的路程，你會學業有成，你會事業出眾，你還會迎娶你非常喜歡的女孩兒，幸福的走完一生，你的人生原本是可以生活在陽光之下的，可是你現在卻生活在黑暗當中，無法享受正常人應該有的一切，你沒有朋友，沒有愛人，沒有親人，甚至都沒有人為你做一道熱菜。”
想來想去，雲夢還是決定快刀斬亂麻，不管怎麼樣了，直接和他說，讓他看到他現在生活的多麼淒慘，其實她就想過，高寒是高峰和Amy的孩子，可他和當鋪沒有一點兒關係，如果當初Amy沒有去典當靈魂，黑影也就不會看到這一切，也就不會注意到他，本來他黑暗的一生是可以避免的。
高寒抬起頭，銳目看向雲夢，“你想要策反我。”
“對，我不想要讓你繼續呆在第8號當鋪，做黑影的奴隸，事實上你也不願意，不是嗎？你是一個人，有著屬於自己的思想，可你現在所做的事情完全都是按照黑影的意思在做，你的手腳都被束縛住了，你真的覺得這樣是幸福的嗎？”
吳安琪對餘惠欣的友情，雲夢和黃藥師相處點滴可以看出來愛情，這些高寒都是看在眼中的，就好像是雲夢說的，他也是一個有著自己思想的人。
從小到大，黑影告訴他，人性都是醜惡的，他們就是要利用這種醜惡的人性來征服世界，讓整個世界都陷入黑暗當中，成為被他們所主宰的世界。
也許，他不是一個合格的黑暗之子，而他，也不想要做一個合格的黑暗之子。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雲夢回到沙發上坐下，“進來。”
服務員開門進來，身後跟著吳安琪，吳安琪看到高寒在這裡有些意外，在知道這家酒吧是雲夢開的已經夠讓她驚訝的了，沒想到高寒竟然也知道，不對，高寒是不是一開始就知道，所以才會帶她一起來這裡的，為了給他打掩護，害怕黑影會發現？
在白家人的地盤上找客人去當鋪做典當，老板威武。
雲夢讓服務生出去，看著兩個人站著不動，“你們兩個是想要給我當門神嗎？不坐下？”
高寒和吳安琪分彆坐在兩旁，雲夢起身倒了兩杯酒放到他們麵前，“最近閒來無聊，開了這麼一間酒吧，我可沒有要和你們搶生意的意思。”
“白家人就在隔壁，指引那些為情所困的人知道人生的方兄，這還不算是和當鋪搶生意？”
“天底下心理診所那麼多，你們當鋪的生意要是能夠讓隔壁那一間不到二十平米的心理診所給搶走了，那你這個當鋪老板未免也太弱了些吧。”雲夢一笑說道，黑影有第8號當鋪，他們這也不過就是一家做心理輔導的酒吧而已，而白家人最擅長的就是開導彆人了，這個優點得利用上不是。
她也想過向第8號當鋪一樣，四處發散名片，讓那些收到名片的人在有需要的時候都能來，但是一想到天底下那麼多傷心的人，如果收到名片都來了，那二十平米的房間可放不下，所以隻接待有緣人。
現在酒吧已經開張一周了，客人也是絡繹不絕，白家人還是有一套的，每個人愁眉苦臉的進去，出來的時候申請都放鬆了不少，她也去旁聽過，不過就是一些心靈雞湯，雖然不是毒雞湯，但對她來說作用卻不大。
“剛結婚，看來婚姻並沒有讓你忙碌起來。”
“婚姻怎麼會忙碌呢？完全不會啊。”他們早就是夫妻了，這不過就是走個儀式而已，儀式過去之後，和以往沒什麼區彆。
而在他們結婚那天，因為藍寶給黃藥師傳輸了很多的技術理論知識，他現在正閉關研究著呢，她在成為正式的天使之後閒的都快發黴了，這才想到了開一家酒吧的想法。
她開的酒吧，怎麼能和普通的酒吧一樣呢，所以也就有了請白家人來做心理輔導的這個主意，她剛開始是和白神父說的，白神父知道之後全力支持，派了兩個白家人輪流做心理輔導。
現在是晚上，外麵的招牌上麵寫的是酒吧，等到了白天上麵寫的就是咖啡廳，全天二十四小時營業，這樣那些心裡麵有問題的人就什麼時候都可以來了。
回到當鋪，高寒想要再去當鋪存放典當物的地方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他父母的靈魂，但是當他仔細找了一遍之後，還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吳安琪不知道高寒父母的事情，看到他回來就鑽進典當物的房間，以為他是想要找什麼，“老板你想要找什麼？”
“沒什麼？”看來果然是在黑影手中。
吳安琪剛要說什麼，感覺到有人來了當鋪，“老板有客人來了。”
“你先去接待客人。”
吳安琪點頭先出去，高寒有仔細看了一遍，真的是沒有他父母名字的儲物櫃，而就在他剛要出去的時候，忽然目光一撇，看到了角落的一個儲物櫃。
馬上就要到淩晨了，一般這個時候當鋪很少來客人，但來了客人就要接待，今天來的這位是一個年過半百依舊精神矍鑠的老人。
“請問我有什麼可以幫助你的嗎？”
老人看著高寒，緩緩開口說道，“我從小生下來就是錦衣玉食，不愁吃穿，我現在家庭美滿，子孫承歡膝下，但是我不知道痛苦是什麼，你可以幫我嗎？”
吳安琪聽了不由側目，這妥妥的人生贏家，竟然因為生活幸福而來當鋪找痛苦，這種人不是瘋子就是傻子吧？
相比較吳安琪的訝然，高寒就淡定多了，一揮手一張契約出現在老人麵前，“當然可以，隻要你簽了這張契約，用你的幸福典當換取不幸，一直到你去世，往後的三十年你會遭遇到各種不幸。”
“比如呢？”
“比如你會發現你的子女非你親生，你的朋友和你的兄弟姐妹合力將你的公司搶走，你會變成一個身無分文的窮人，你的妻子因病去世，哪怕是你想要自殺，你都不會成功，還會因為種種行為而落下一身病痛，折磨你整整三十年。”高寒說著，看著對麵的人目光陰冷。
高寒的話讓老人錯愕，他仿佛沒有想到高寒會這麼說，“還有呢？”
“還有什麼你都可以提出來，隻要你付出的典當物足夠多，你想要什麼的生活第8號當鋪都會滿足與你。”高寒麵上看不出任何的破綻，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哈哈哈，很好高寒，你讓我很滿意。”
吳安琪麵對突然出現的黑影有些錯愕，“主人？”
而剛剛的那位老人，也來到了一旁站立著，恭敬的對黑影叫了一聲，“主人。”
他也恢複了他本來的麵貌，高寒不由得挑眉，“韓諾？”
“沒錯，他就是韓諾，之前第8號當鋪的主人。”可能是因為很滿意高寒的表現，黑影的聲音當中帶著喜悅，“高寒，從今以後，他會和你一同來管理第8號當鋪，你們不分高下。”
“主人你是找了個人在監督我嗎？”
“是，我很不滿意這段時間你的表現，你已經多久沒有讓當鋪收到靈魂了？有很多的靈魂明明可以收到，你全部都拱手讓人了，如若不是你今日表現的不錯，你就會和安琪一樣是助理了，而不是和韓諾平起平坐了。”
高寒沒有說話，心中卻不那麼平靜，韓諾果然沒有死。
黑影警告完高寒，又對韓諾說道，“韓諾，幫我看管好當鋪，你來監督高寒，同樣他也可以來監督你，你們誰讓當鋪收到更多的靈魂，你們誰就會是當鋪的老板，而另外一個則是助理，你們好自為之。”
黑影離開，高寒看向韓諾，韓諾一身黑色長袍，脖子上掛著一個‘8’字的項鏈，姿態優雅做到老板的位置上，“高寒，你遲早會是我的手下敗將。”
“我拭目以待。”高寒不禁疑惑，他隱約聽到過一些傳聞，韓諾之所以會被黑影懲罰，那是因為他私自拿了當鋪的典當物，而阿精會和他一起被烈火焚身，是因為他們相愛了，所以黑影送了他們一程。
隻是現在韓諾回來了，曾經和他相愛的阿精也結婚了，他會怎麼辦？怎麼看起來沒有一點兒感覺？
“不要試圖查看我的思想，你是什麼都查不到的。”
高寒上前，一把將剛剛他拿出來的契約毀掉，最後看了韓諾一眼，終究是什麼都沒有說的轉身離去。
吳安琪看看韓諾，又看看已經消失在拐角的高寒背影。
“以後你不隻是高寒的助理，你也會是我的助理，以前阿精在的時候她的賬本上沒有一筆虧本的買賣，我希望以後你的賬本上是真實的，如果你們練手做了欺騙主人的事情，我一定會告訴主人。”
“我知道了。”吳安琪麵上答應下來，內心裡麵有了些許的波瀾，他剛剛說阿精沒有虧本的買賣，又說希望她要記錄真實的，那麼說以前阿精做的賬本都是不真實的？不真實的賬本竟然能夠騙過黑影？
高寒在離開第8號當鋪之後，來到酒店他常年定著的客房當中，從抽屜裡麵拿出來一條手鏈，戴在手上。
“阿精，實在是抱歉，我這個身體不爭氣，沒能去參加你的婚禮。”福伯歎了口氣說道，本來都已經說好了的，結果因為他身體出了點兒狀況，不能上飛機，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