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賈母從前和林如何之間的交流並不多, 隻是在他和賈敏成親之前，林如海來榮國府拜訪, 她見過一次而已, 但是根據賈代善說，林如海可是一個真真切切的可靠之人。
這些年來雲夢的書信當中也就隻是正常的問安, 並沒有說道她和林如海之間的關係如何，賈母也沒有聽到過林如海有妾室通房，她一直以為是她女兒手段了得，把林如海管住了。
想著林如海這幾年雖然官運不暢, 但隻要女兒能夠把握住林家，屈居一隅也不是不可以。
可今日見到黃藥師，賈母發覺和她一直以來所想好像不一樣, 黃藥師對她的態度可說不上熱絡，一直都是彬彬有禮，讓人挑不出來一點點錯處, 這感覺讓賈母很是不好。
黃藥師在榮國府用了飯之後回去, 他這幾日一直住在林家在京城的宅子裡, 林家的宅子許久不曾住人，但也還是有幾個仆人在這裡看守著的。
回去之後黃藥師便讓人準備一番, 明日一早啟程, 這次入京本來是想要辭官的，但一如仕途，又哪裡說是辭官就能辭官的，辭官沒有成功, 還要繼續在官場上呆著。
隻是一想到前幾日進宮皇上所表現出來的意思，他也要給自己找條後路才行，三五年之間沒什麼大事兒發生，可仔細算算，恐怕二十年之間一定會有變化。
黃藥師踹一早出城，賈赦晨起便得到了消息，有些驚訝。
林家祖上怎麼說也是襲過候的，在京中也有交好之人，本以為黃藥師會在京中走訪一番，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快就回去了，看他這做派，是以後都不打算回京了？竟然能夠一點兒都不聯絡？
“大爺，老祖宗請您過去一趟。”這時候一個小廝進來說到。
賈赦點點頭，“我這就去。”
賈赦想著賈母也是知道了黃藥師離京的事情，找他過去一問，果然剛剛一到賈母的住處，賈母便迫不及待的問道，“林姑爺可是已經離京了？”
“是，剛剛收到的消息，有人看到他帶著小廝離京了，看方向是往南邊去了，應該是回家的路。”賈赦如實說道。
賈母十分氣憤，“他如此行事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們賈家把那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都嫁給他了，自己無能，在外麵多年無法歸京，好不容易回京一次，竟然隻見了一麵就走了，他不知道我想念敏兒？我可是敏兒的生身母親，他便如此敷衍與我嗎？”
見賈母怒了，賈赦連忙說道，“母親切勿動怒，想來妹婿也隻是擔心敏兒一人在家無人照顧，這才想要早些回去的，怎麼可能是敷衍母親。”
賈母正在氣頭上，怎麼可能聽得進去賈赦的勸，把手中的筷子扔到桌上，麵對一桌子的飯菜也沒心情吃了，“我還給敏兒和外孫準備了好些的東西，想著他回去的時候帶上，現在倒好，什麼都不用帶了。”
“那母親可需要我派人送到姑蘇去？”
“這個是自然的，女婿不好，可女兒是自己親生的，她生產在即我這個做母親的還能什麼都不送嗎？”說著賈母看了一眼一旁站著的丫鬟，“去把我昨日準備的單子拿過來。”
丫鬟立馬去拿來好幾張單子，這些都是賈母準備送去姑蘇的東西，因為東西眾多，所以列了一張單子。
在一旁伺候賈母布菜的王氏一直都沒有說話，賈赦和賈母說話，也沒有她插嘴的份兒，而當她看到那份單子的時候卻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這上麵的東西不僅數量眾多，而且沒有一件是平常的東西。
其中小兒用的百福被可是絲寶坊的，坊間有傳聞，絲寶坊乃是宮中年老的嬤嬤出宮之後所開的，聽聞這嬤嬤可是伺候過皇上的，所有京中的皇親貴胄都要給三分顏麵，更重要的是，絲寶坊親手做的百福被，那上麵的‘福’字可還是皇上的字跡，有市無價的那種。
現在絲寶坊已經不賣百福被了，賈母竟然有這樣一條百福被，應該是從前留下來的，她生了兩個孩子了賈母都沒有給她，現在卻送給一個和她不對付的人手中，她心中就憋著一股氣，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賈母對其他三個女兒沒什麼，可為什麼偏偏對這個賈敏不同尋常？
眼看著賈母指了好幾個，讓丫鬟劃了下去，王氏心中這才舒服了些。
不過是遠香近臭罷了，昨日黃藥師來賈府讓賈母心中不快了，她沒有立即將這些東西給林姑爺，而這位林姑爺也不知趣，也不來賠罪而直接走了，惹得賈母更加不快了，這份不快也牽扯到了賈敏身上。
因為這麼點兒的小事兒就能遷怒，可見賈母對賈敏也沒有多麼的喜愛。
眼看著賈母手指劃到百福被的時候猶豫了一下，收回手說道，“這個也去掉。”
丫鬟心領神會，將百福被從名單當中劃去，這下子王氏心中徹底舒服了，想著什麼時候把這床百福被弄到手，給她的珠兒用，也好讓珠兒沾沾福氣。
雲夢可不知道黃藥師得罪了賈母，讓賈母本來想要給她的東西去掉了好多，就算是知道了她也不會在意。
百福被，絲寶坊的又如何，福字是皇上的字跡又如何，在旁人眼中那或許是無價之寶，可在她眼中那就是一床被人用過的被子而已，她又不是沒有錢買不起棉花，可沒有道理讓她的孩子用被人用過的被子，這個時代有沒有消毒這麼一說，誰知道上一個用的人身上乾不乾淨啊。
而當這些東西送到姑蘇的時候，黃藥師已經回來半個多月了，雲夢再過不到兩個月也要生產了，看了一眼單子，看得出來是比以往少了很多，想著黃藥師回來的時候說過，賈母見他不喜歡，看來這是連帶著也不喜歡賈敏這個女兒了。
讓人把東西收入庫房，便不再去想了。
最近霜玉愈發的喜歡往外跑了，以前他年紀小，跑的也慢，有林風跟著，雲夢也雖他跑去，但現在他個頭長高了腿也長了，再加上習武身體強壯了不少，時常林風都跟不上他。
雖說這林府上上下下也沒有他去不得的地方，但他到底是長大了，也不能總是樣子府中，也得是時候鍛煉他的社交能力了。
於是黃藥師想了一個主意，建造私塾。
林家宗族不豐，除了林如海這一脈，也沒有多少旁支，而大戶人家的私塾大多都是以宗族為單位的，祖宗當中位高權重的出錢建造，請人教授族中子弟，林家之前也有過私塾，但人漸漸的少了，私塾也便荒廢了，都是請了先生回家來教授。
雲夢很是懷疑黃藥師這麼做，到時候建好了私塾，有人來上課嗎？不會到時候就隻是讓先生換了一個地方教霜玉吧？
可雲夢萬萬沒想到，黃藥師竟然是請來了姚聖先生來，姚聖先生，那是有名的文學大家，年過半百，卻身體依舊硬朗，他的文章在文人墨客當中頗有盛名，雲夢也看到過一些見解獨到的，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沒有去考取功名，但他的弟子當中又不少都是很有名的人。也有很多在文壇有影響力的人聽過他的課。
“他是林如海的啟蒙老師。”黃藥師一句話給雲夢解惑。
“那你是怎麼請來的？”像這種文學大佬，應該不是為錢財所動的吧。
黃藥師露出一抹笑容，“曾經林家在他落難之時伸出援手，這次我去請，便把他給請來了。”
“哦哦，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