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雲欽很快去而複返,推開門,卻並不進來,隻道:“朋友家出了急事,我需馬上趕過去一趟。”
賀孟枚微慍道:“正事都還未說完。什麼朋友非要這麼晚出門?”
賀雲欽道:“算不上火燒眉毛,但也差不遠了,總歸要過去看看,”
說罷便掩上門走了。
賀孟枚一愣,斥道:“這小畜生。”
話這麼說,但也知道兒子一貫分得清輕重,若非急事斷不會貿然撇下一家人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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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福巷
虞崇毅等了不到半小時,賀家洋車來了,忙迎過去道:“賀先生,這麼晚了還叨擾你,實在過意不去。”
賀雲欽臉上半點不悅都無,下了車正色道:“白海立此刻還在你家?虞小姐怎麼樣了。”
一邊說一邊往內走。
虞崇毅忙跟上他道:“白海立已走了。這幾月他一直在張羅續弦的事,不知怎麼就看中了紅豆,今晚帶了好些同僚到我家,一定要紅豆出來見他,被我母親回絕後,又說一時見不到沒關係,明早還會再來。我原就有辭職的念頭,看事情扯到了紅豆身上,當即提了辭職,就算辭職避不開,大不了帶母親和紅豆到外埠去謀生。”
賀雲欽始終一言不發,到最後一句話時,腳步一頓:“到外埠去?難道這樣就能躲開白海立了?”
虞崇毅苦笑道:“我知道就算我換了營生,白海立一樣可以整天找我麻煩,他行事向來不擇手段,遲早有一天會算計到紅豆。紅豆眼下要上學,不能總悶在家裡,幾月前白海立曾用這法子奸汙了一個女學生,後來硬逼那女學生給他做了姨太太,我眼下隻擔心紅豆遭了他的暗算,白海立此人動不得殺不得,從前我在警局任職,隻能一忍再忍,但要是紅豆真落到他手裡,我還有什麼好怕的,一定會跟這畜生同歸於儘。”
他每說一句,賀雲欽臉色就淡一分,到最後幾乎稱得上麵無表情了。
虞崇毅甚少在賀雲欽臉上見到這神情,未及多想,接著道:“白海立看我提了辭職,乾脆拿出我和王探長賀先生辦案時的照片出來威脅我,說我身為警察有意泄露警署機要,要辦我的罪。若是我想明白了,這件事他可以幫我壓一壓,若是我還糊塗,警署正要肅清風氣,他正好可以拿我開刀。他說他耐心有限,僅給我一個晚上考慮,究竟是風風光光地讓妹妹給他做續弦,還是嘗嘗牢獄的滋味,等我想清楚了再給他答複。我想起照片還牽扯到王探長,走投無路之下,隻好給你們二位打電話。”
賀雲欽道:“虞小姐自己知道這件事麼?”
虞崇毅道:“她回家就睡了,白海立來時她一點不知道,不然怕是會氣得睡不著。白海立還說明早來接紅豆,往後就由他來負責接送紅豆上學。”
賀雲欽一滯,怒極反笑道:“明早我過來送虞小姐上學,虞先生,你先回家,白海立的事我來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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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走後,賀太太靜下心來回想今晚壽宴上的事,電話不論是不是虞小姐打的,單看兒子的反應,就知道竹筠和蘭芝早前並未多想。
今晚兒子險遭算計,丈夫驚怒之下,認定此事是個隱患,為了杜絕後患,一味指責兒子不肯交女朋友,而因為這事三番兩次扯到明漪身上,連老大都似乎對老二起了疑心。
回頭一想,壽宴上這位虞小姐對眼下的賀家來說真是一場及時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