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2)

紅豆生民國 凝隴 5020 字 7個月前

紅豆唯恐叫下人聽出什麼,早從床上彈起來了。

剛才情濃時不覺得,冷靜下來方覺不好意思,低頭見衣裳早皺了,若就這樣去吃飯,定會叫公婆他們看出端倪,抬手抻了抻,不見衣擺變得平整,隻得找出剛才脫下來的那件絨線衫,重新穿到身上。

拾掇好了,扭頭一看,賀雲欽仍一動不動躺在床上。

她甚少見賀雲欽發火,認識他這些日子以來,統共見過他兩次發脾氣,上回是陳金生載著陳白蝶從眼皮子底下跑了,再就是這一回。

眼看他臉黑得出奇,她自然知道他為什麼懊喪,以往隻覺得他沉穩聰明,不料竟也有這麼小孩子氣的一麵,不由有些好笑,隻佯作不知催他道:“我們走不走。”

賀雲欽低眉看她一眼,雖然賀家自上而下早已洋化,畢竟紅豆剛嫁進來,萬一傳了什麼到父親母親耳裡,總歸對紅豆沒好處,隻得起來。

床上的紅綾綢被早已被他們折騰得皺疊如浪,紅豆回身時無意間瞥見,想起剛才光景,臉紅得要燃起來,輕瞪他一眼,又回過頭去撫床單,撫了好幾下,待差不多恢複平滑了才算了事。

到了門外,賀雲欽極自然就握住她的手,經過剛才那一遭,兩人連半點不自在都沒了。

然而紅豆仍能感覺他手心明顯發燙,可見他跟她一樣,表麵上的泰然全是裝出來的罷了。

幸而餐廳裡無人注意他們來得遲,自賀太太到賀蘭芝,每個人都在議論琅圜書局許經理昨晚遇害的事,說起來都跟對方相識,一大早驚聞噩耗,多少都有一種未知透著幾分瘮意的撼動。

吃飯時紅豆有意看了看對麵的段明漪,這人用膳時姿態極優美端莊,從頭到尾安靜無聲,偶爾也會悄然擱下碗箸,托腮靜靜聽賀蘭芝她們說話,不小心跟紅豆對上目光時,還會對她溫婉一笑,態度之坦蕩大方,簡直讓紅豆懷疑自己多心。

剛用完膳,公館門口來了好些洋車,原來是跟賀太太交好的各家太太,昨日婚禮玩得不夠儘興,今天又結伴來找賀太太,一為賀喜,二為打麻將消遣。

賀太太這邊含笑讓下人領眾人進來,賀雲欽抬眼一看,早歇了跟紅豆回房午歇的打算。

樓下的大會客室父親常要見客,母親素喜在樓上的小會客室打麻將,雖然離他臥室隔了好幾個房間,畢竟同在一層樓,進進出出的,難保不會有人誤打誤撞走到裡頭來。

經過剛才那一遭,他儼然已獲得了紅豆的默許,心裡老盤算著跟新婚妻子做些什麼,儘管他不確定到時候紅豆會不會發出動靜,但起碼床架是會作響的,萬一讓人聽見就不好了。

他耳後一熱,倏地起身,插著褲兜看向紅豆:“今天帶你在家裡各處轉轉。”

紅豆隻消一想起剛才的事臉就作燒,老覺得大白天當著眾人的麵回房有點做賊心虛的意味,這建議正合她意,便笑道:“好。”

兩人跟幾位太太打完招呼,一前一後出了宴會廳。

出來後沿著小徑慢慢地走,他半天不說話,她仰頭看了看他:“對了,上午我聽王探長說許經理現場的時候,想起來一件事。”

一說這件事,她臉上笑意便減淡了不少:“當年我小姨偷偷跟洋行一個少爺談戀愛,因那少爺移情彆戀,我小姨一時想不通,偷偷到一個女子師範學校的空教室裡自縊了,等我母親和舅舅他們當時找到她時,一切都晚了,後來找了巡捕房的仵作來看,都說是小姨是自尋短見,我母親說小姨從來不吸煙,而自縊的那間房地上有好幾個煙頭,可是巡捕房的巡捕隻說是早前有人丟下的,並不肯往下追究,這件事也就沒有下文了。”

賀雲欽一訝,上回就聽紅豆提過這事,原來她小姨竟是這樣沒的。

“你小姨是哪一年出的事?”

紅豆神色黯然:“十幾年了,我都不記得我小姨長什麼樣了,何況都這麼久了,也許隻是巧合。”

她急於淡化心裡那種哀愁,忙問他道:“對了,你在德國的時候不是學的工程學,怎麼想起來學痕跡學了。”

賀雲欽看她一眼,果然她極想了解他的一切,難得她在麵前毫不扭捏,便也坦蕩道:“工程學學起來枯燥得很,我所選的導師又極嚴苛,無論如何隻同意我提前一年畢業,為了充實腹笥,我早有兼學其他專業的打算,有一回正好我導師的摯友來我們大學講課,正好是痕跡學方麵的專家,這人現場提了三個邏輯學的問題,我都答上來了,課後教授讓我導師帶我跟他唔麵,交談時我對痕跡學起了興趣,事後一再跟我導師溝通,終於說服他老人家同意我在不影響讀原來學位的前提下攻讀痕跡學學位。而在我讀到第二年時,王彼得因自行研究偵探學遇到了瓶頸,自掏學費來德國這位痕跡學教授處進行研修,我跟王彼得因此就認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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