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彼得道:“虞先生自告奮勇剛打聽回來,貢橋根本沒有姓丁的人家,虞先生問了一圈無果,隻得換了個問法,又沿著原路,回過頭去一家一家打聽十幾年前有無誰家的女孩子自縊輕生。起初也沒人知道,問到一戶老人才打聽到一件事,十幾年前,這裡住著對中年夫妻,因三十好幾才得一女,兩口子將女兒視為掌上明珠,誰知這孩子長到十七歲突然跑到女子中學自縊了。這家人傷心欲絕,不久就搬走了,那位老人隻記得那戶人家的男人是大學教授,至於姓什麼早不記得了。”
賀雲欽滯了一瞬,開口道:“孩子沒時這人大概四五十多歲,如今又過了十一年,我們的範圍可以稍微縮小一點,今晚你們不妨重點去盯梢婚禮名單上年齡六十歲往上且在聖約翰謀職之人。當然,目前為止,我們並不清楚凶手殺人的目的是否跟丁姓女學生有關,所以其他人也不可鬆懈。”
王彼得看了一回,道:“照這麼說,那便需重點盯梢聖約翰的校長約翰遜爵士、政治係的劉老先生及國文係的嚴夫子了。”
紅豆勉強扯出幾分笑意道:“可如果跟那件事有關,那女孩姓丁,這幾位老先生可沒一個姓丁。”
賀雲欽默了默,又問王彼得:“依然沒有白鳳飛的下落麼。”
“沒有。”王彼得懊喪極了,“這女人三教九流的朋友不少,若是真心要藏起來,任誰也找不到。”
賀雲欽道:“南京那人最喜彰顯自己平易近人的派頭,明日去刻羽戲院聽戲時,未必會提前清場,屆時若是凶手佯裝觀眾混進去,以凶手的謀略和手段,白鳳飛難逃一死,今晚需盯緊聖約翰那幾個人,另外我們再試著各處找一找吧,倘若能在天亮之前能找到白鳳飛再好不過,剩下的人則全都提前到刻羽戲院前門及後門把守,免得凶手預先進去部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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戲散場後,紅豆同賀雲欽回了賀公館,然而等至淩晨,仍未有白鳳飛的下落,幸而當晚聖約翰那些名單上之人均未有不尋常之處,一夜風平浪靜。架不住賀雲欽強逼著她安寢,紅豆雖然覺得不安,隻得心事重重挨著他睡了。
次日白鳳飛仍不見蹤影,但因一整日報上都未有相關新聞,紅豆懸了一天的心多少實沉了幾分。
誰知傍晚下人送報紙來,不過一下午的工夫,竟有半數報紙刊載白鳳飛今晚登台的消息。
賀雲欽盯著報紙不語,紅豆卻霍地起身,思忖著道:“南京那人想來隨扈極多,若真去刻羽戲院聽戲,劇院內外必會布下天羅地網,若是凶手忍不住行凶,定會當場被抓住——不行,我得去學校一趟。”
賀雲欽拉她回來道:“你去學校做什麼?找誰?”
紅豆回頭看他:“這幾人都是學校裡我極為尊敬的老教授,我不希望凶手是他們任何一人,更不希望他們以這種不體麵的方式落網。”
賀雲欽看著她道:“正因為我清楚你的顧慮,所以我才讓人盯住聖約翰那幾位老先生的寓所,昨夜為了找尋白鳳飛,更是整夜不敢鬆怠,南京那人身份極複雜,賀家今晚多半會同去聽戲,為了避嫌,我們實在不宜提前在戲院做手腳。紅豆,這案子查到這個程度,我們能做的都已經做了——”
紅豆定定看著賀雲欽,不過片刻便放軟聲調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這時外頭有人敲門,原來是王彼得打電話來了。
到了書房,就聽王彼得道:“賀雲欽,白鳳飛總算出現了!此女剛才乘了洋車到刻羽戲院,因她許久不冒頭,今晚戲院門口戲迷極多,好在我們在前門及後門盯了一整天,始終未發現有聖約翰的先生或學生進去聽戲。”
賀雲欽看著紅豆道:“好,你們繼續盯著,我們稍後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