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狼毫竟原來內藏暗器!
趙孟獲一按機關,這管狼毫中便射出兩枚青紫色的毒針!
毒針穿越梅枝,向蘇試飛射而去!
他自稱“柳州居士”,江湖又稱“玉筆先生”,以“十八式玉筆點穴”成名,這第十九式“筆裡毒針雙連射”使出來,真是令人猝不及防、暗箭難防、防不勝防。
“柳州居士”趙孟獲年高五十八,雖然並沒有什麼特彆著名的戰役可以為江湖說書佐料,但自他出道以來,身經大小戰役二百五十次,卻從未有過敗績。
凡是打得過他的人,都被他毒死了。
趙孟獲盯著蘇試,他的雙眼,比毒針還尖銳。
他畢竟是“江湖老前輩”,也勉強算個武學大家,本不該在眾目睽睽之下使用這等旁門左道之物,但他已經不能更丟臉,自然便不要臉了!
這毒針隻有兩枚,卻並不僅是筆管狹窄,無法容納之故,更是出於它價格昂貴,比秦州十三釵還更能叫趙孟獲囊中羞澀!
這毒針的厲害之處,倒不在於它的毒性夠強,而在於它的毒性夠“纏”!
觸膚即蝕,見血即融。行於四肢百骸,速度快如閃電,非斷枝殘體不能阻止!
他知道這“一枝花”武功厲害,但他就算捉住這飛針也沒用!
隻要他一捏住毒針,毒藥就會腐蝕他的指腹肌膚,毒就會侵入他的血脈!
哈哈哈!
趙孟獲盯著蘇試的雙眸,已經洋溢出成功的喜悅!
邱知聲這傻子枉自稱為“藥王”,這下毒的水準,哪裡比得上他?
蘇試卻似乎並沒有感覺到有毒針刺向他的脖頸,他甚至沒有絲毫的轉動眼眸。
他隻是抬起一隻手,指若旋花。
趙孟獲似乎聽到細微的“叮”“叮”兩聲,又見他旋腕轉指,兩枚毒針已被他先後用指甲彈飛。
“……”
趙孟獲掩麵而去。
江淡雲略帶鄙夷地瞥了一眼趙孟獲的背影——武功不濟並不可恥,但明知自己武功不濟,不想著如何突破瓶頸,卻尋求“旁門伎倆”來彌補,就難免叫人不齒了。
這時,隨邱知聲、江淡雲等人而來的江湖客們,已經開始疑心蘇試不過是假裝中毒了。
尤其是邱知聲的手下,不免心中想道:他在霧月樓可以裝中毒忽悠人,怎麼就不能再裝一次?
但江淡雲見蘇試麵若霜雪,幾無人色,料想他中毒已深,此時不過強弩之末。約摸是有什麼特殊的功法可以壓製毒性,此時不過是拚儘全力震懾眾人,好尋機脫身罷了。
江淡雲當即運氣,飛掠而上,他輕功又比趙孟獲高出一截。隻見他身如輕雲,飄然於一株梅樹之上。
而他眼中一貫的冷漠與不屑,就像高崖上的風可以削人。
蘇試正俯身,將手探入雪浪似的梅海之中,從梅花間取出一盞提燈。
這六棱燈本掛於梅樹上,黑鐵鍛的燈座,六麵皆鑲以透亮琉璃,美若封門凍[1],有隱逸淡泊之色。
燭火之光透過琉璃麵映在他臉上,他整個人也便像是玉石雕琢的了。
蘇試道:“江城主,你這是何苦?”
江淡雲道:“像你這種人,也知道人世間的苦嗎?”
蘇試道:“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什麼感同身受,痛苦和幸福一樣,都不過是一種經驗罷了。因為品味過某種不幸,才能對有相似遭遇的人,抱有旁人所不及的深刻的理解。天賜予人不幸與痛苦,是為了增進他的同情與仁心。”
他不說還好,一說江淡雲便再也無法維持風度,怒火直燒到雙眸之中:
“你雖已中毒,卻並非無能救他,甚至可以說是輕而易舉。這於你不過舉手之勞,於我兒卻是一條性命!武藝高強,卻不思扶危救困,反而為禍江湖!就憑你,也有臉教訓我!”
江淡雲怒極出手。
他還未出掌,袖袍便獵獵如擂鼓。
他一出掌,一股雄渾的掌力便透掌而出!
隻聽劈啪哢擦陣陣響聲,掌風“鏟”著梅林,一路吹花摧樹,如無無形之狂龍向前撲去!
作者有話要說: [1]封門石的一種。色淡青,有的偏黃、白。質結細膩,微透,溫潤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