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冰丹青妙手,這牡丹真是人間傾城好顏色,一朵值需千金。”
蘇試取下鬢邊的海棠花,在指間一繞,又撚於鼻端,低頭輕輕一聞,複抬眸望向鏡中兩人,含笑道,“隻是不知,‘花強妾貌強’[1]?”
阮阮咯咯笑道:“自然是蘇姑娘顏色好!”
……
夜,更深。
玉漏匆促,蠟燭的金焰又一遍被挑亮。
已是五更天。
陸見琛出得房間,轉出一紅廊,又走下樓梯來。
底下是一間大廳,設一尺高木台,四周圍著一圈共二十八麵繡花大鼓。此際上並無歌舞,下亦無宴客。卻另外有一夥江湖客,多為勁裝短打打扮,正吵吵嚷嚷在此彙聚。
陸見琛並不放在心上,隻待要轉身離開,便聽得一個人道:
“那一枝花果然在此?”
“絕沒有錯的!”
陸見琛的腳步一頓。
便又聽得為首一人放聲高喊道:
“一枝花你出來呀!出來呀!你有本事來狎妓,你彆躲裡麵不出聲!我知道你在十二樓!”
陸見琛的臉色不由得凝結。
先前那個人又道:“冷骨,和他廢話什麼!”
說著便上前一步,拍出一掌。
那掌力直擊樓上房間的窗欞。
聽得一陣“噗嗤”聲,那潔白的窗紙瞬間碎裂,呼啦啦地向內抖動一陣,又帶得那兩扇窗戶“哐”的一聲,向內甩開。
窗,是朱紅色的,正對著一人潔白背影。
掌風撩起他頸後的烏發,一絲一縷,像在空氣中作畫。
眾人隻覺眼前有一陣迷離、迷蒙、迷醉的眩暈。
他們看到很鮮豔,很耀眼的一片。
像錯覺般一閃而逝——
窗中人振衣,那淡素衣衫,便滑上了雙肩。
但他們的眼睛,仿佛還停留在前一秒的時空……
他們的一雙雙眼睛,仿佛不是望進那紅窗中,而是烙了進去。
窗中人轉過身來。
轉過身之前,他還未係好腰帶。
轉過來之時,腰帶已經係好。
便見他天容玉色,清眸睥睨,一身淨骨、天然清瘦,素衣染天香。
便有人癡癡地問道:
“不知這位公子是哪裡人?怎麼稱呼?”
蘇試淺笑道:“狎妓的一枝花,便是在下。”
一旁,陸見琛的臉,已經變得又黑又臭。又臭又黑。
黑了又臭,臭了又黑。
黑黑臭臭。
臭臭黑黑。
居然——
居然,連衣服、都脫了!
作者有話要說: 【1】我更好看還是牡丹更好看?\\\\牡丹含露真珠顆,美人折向庭前過。含笑問檀郎,花強妾貌強?
檀郎故相惱,須道花枝好。一向發嬌嗔,碎挼花打人。
字數,令毛難過(垂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