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逗笑(修)(2 / 2)

反派但求一死 鴿蘇拉 5515 字 3個月前

“……”

那婦人聽到他讀書,便回過身來,有點納悶地看他。

蘇試見她沒聽懂,指尖往回撥了幾頁,又說了一則道:

“一士人死後見了冥王,自稱飽學,博古通今。王偶撒一屁,士即進詞雲:‘伏惟大王高聳金臀,洪宣寶屁,依稀乎絲竹之聲,仿佛乎麝蘭之氣。臣立下風,不勝馨香之味……’”

這回那婦人可聽懂了,不待他說完,便禁不住“噗嗤”一笑,把含在眼睛裡的淚花都笑破了。她忙拿手帕蘸蘸眼角。

看到她笑,蘇試也微微一笑。

那婦人一愣,忙又轉過身去。恰逢那膿包漢子隔屋喊道:

“越娘!”

——炒菜要得有人添柴火、拉風箱才行,一個人可乾不了。

“哎!”

那婦人應了一聲,站起來拍整一番裙裾,低頭快步走,掀簾向後堂去了。

晚飯都簡素。

是常見的農家菜,諸如韭黃炒雞蛋、鹽巴煮毛豆之類。

蘇試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也辨不準確。

晚上,他便在這青簾小酒家裡投宿。

夜深深,窗外草叢裡,蟋蟀鳴如潮,蛙聲如鼓。

翠帳映著飄燈。

蚊帳裡,蘇試穿著白袷衣臥床,一手握著書卷,另一隻手則拿著一雙細銀筷子,腰枕邊擱著個銀碟。

——讀書使人犯困,他習慣於讀到打瞌睡之際,立刻釋卷而眠。

隻見他一心二用,懶散地覽幾句古文,聽得耳邊傳來“嗡嗡”聲,立刻辨聲出手。那雙銀筷子閃過光澤,往空中一探,便立時間夾住了一隻小烏黑。

他也不去看,隻將夾住的小烏黑,往那銀盤中一點。

原來那小烏黑是一隻來吸血的蚊子,盤中已橫陳了好些蚊子屍。

又,蘇試恰讀到方孝孺的一篇《蚊對》,隻見其上寫道:

“天台生為暑熱而苦,夜臥布帳中,童子持扇揚於前,覺得舒適便睡了。久之,童子亦睡,投扇倚床,其音如雷。生驚醒,以為風雨且至也。抱膝而坐,俄而耳旁聞有飛鳴聲,如歌如訴,如怨如慕,拂臂刺肉,撲腿襲麵。(天台生)毛發儘豎,肌肉/欲顫;兩手交拍,掌濕如汗。引而嗅之,血腥味也。大愕,不知所措。蹴(踢)童子,呼曰:‘吾為物所苦,急起索燭照……”

讀到“抱膝而坐”他忍不住一笑,又讀到“發儘豎,肌肉/欲顫”不禁笑出聲,最後讀到“蹴童子”處,便撇開書不去看,先笑一會兒再說。

他自己也知道笑點是有些奇怪。

蘇試正待再看,便聽見對樓茅屋裡傳來一段夫妻夜話——

“也不知道我的阿毛現在怎麼樣了,要是真的被送入小倌館……”越娘說著說著,又開始垂淚。

“想那麼多也沒用,還是攢錢要緊……”那膿包漢子寬慰道。

“錢,哪來那麼多錢!今天一百兩,明天一百五!現在過去多少月了?你拿什麼還?你看看你造的孽!”她捶打男人的胸膛。

“是,都是我不好!是我蠢!才害得阿毛被抓走當了抵押!”那漢子也砰砰捶打自己的胸膛,“怪我!都怪我!欠了這麼多錢,連累了你,連累了阿毛!我該死!我真該死!”

“也不能怪你,娘病了,就算真的藥石無效,做兒女又怎能撒手不管?總算她拉拔了你這麼多年,叫她走得體麵些,也是應該的。”那婦人忍淚道,“都是金危樓欺負你目不識丁,才騙你簽下那借據……”

那膿包漢子也不禁冒出熱淚,抱住婦人道:“越娘,你彆難受,我明天就去把阿毛搶回來!”

“金縷衣的東家,是好惹的嗎?上次老張頭在賭局上識破莊家出老千,反被裡麵的打手活活打斷了腿。你靠什麼去搶回阿毛?你不要命了嗎?”

——原來前陣子,這男人的老娘病倒了,為了醫藥和喪葬花了大筆費用,不得已向城中大戶去借了錢,不想因為不識字,被騙著借了高利貸,自然難以還清。那人又是個好龍陽的,便以此為借口,搶走了夫婦兩人的兒子作為抵押。

兩夫妻相顧無語,都隻是默默淚垂。

心裡都道:想必是演得情真意切、滴水不漏了。

作者有話要說:  [1][2]古文部分與原文不完全類同,為了方便作了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