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的枯枝伸入那潔白的一輪圓月,在月光中滴下瑩瑩的一滴露珠。
仿佛那露水,是從月亮中滴出來的。
惜愁道:“我看出來了,你在思念誰。”
憐仙微微一笑。
她坐在井欄上,紗裙拖入井中。
她在想:思念是什麼?
是幻想。幻想用指腹輕觸,一點一點撫過他的眉宇,他的鼻梁,他的下頷是否有硬的胡茬觸感?
惜愁道:“怎麼就喜歡上了呢?”
憐仙道:“有一瞬間,我恰巧感覺到了他的靈魂。撫摸起來是如此柔軟。”
惜愁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憐仙蹲在井欄上,撐著自己的臉,歪頭看著月亮:
“從他耳畔向前親吻,親吻他的下頷線條。
如果我愛一個人,我想要像這樣將他吻一遍。”
惜愁也坐下來道:“我還沒有愛過誰,你再多講講。”
憐仙道:“我想親他,抱他,聽他的心跳聲,聽他的聲音,觸摸他肌膚的溫度,順著下頷的線條,順著頸部的曲線。他的喉結硬不硬呢?我想坐在他的腿上,摟著他,想他看著我的眼睛,跟我說話……如果他又喝醉了,我要嘴裡說一些嫌棄他的話,其實心裡呢怕他難受。我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愛,愛是什麼呢?
是不是沒有他我就活不下去?好像也不是呀。
如果人一輩子隻能許一個願望,我希望我能得到他。
哪怕一年也好啊!”
她想了想,又說,“要不還是十年吧!”
惜愁靜靜地坐了片刻道:“這些話,說予我聽就算了。但即便是對我,也不要再提起了。你可彆讓穀主知道,穀裡的規矩你是知道的。”
憐仙歎了口氣道:“因為是你才說的。你放心吧。一個人就算控製不了她的心,也總算還能控製她的行為。”
——再說他又怎麼會喜歡上她呢。
憐仙用指背掩著唇,低頭輕笑起來。
所謂思念,又悲又喜,且憂且歡。
“喏,這是新送來的美男圖。”
惜愁這才想起正事,將一筒畫捧給憐仙。
憐仙又坐下來,在井邊伸展開,交疊著長腿欣賞起來。
與惜愁一道品鑒著道:
“這個有幾分姿色。”
“麵向略有點腎虧。”
“……”
惜愁道:“那這個呢?咦,也不見得他五官多麼與眾不同,怎麼看起來就是和前麵的男人好不一樣?”
憐仙的臉色卻是驟變。
她好像變成了冰雕的雕像,半晌才恢複了生氣。看了看這畫邊角標明的來處,想了想道:
“惜愁,為我磨墨!”
*
夜寂靜,寒聲碎。
打更人路過靖臨侯府,下意識地抬眼望了那華麗恢弘的侯府一眼。
靖臨侯府的大門果然在夜間也十分明亮。
兩盞大燈籠高高的懸掛著,儘情地釋放著光芒。
隻是今夜的燈籠看起來和往日有些不同。
因為那是兩盞白燈籠!
白燈籠,晦氣!
沒聽說侯府發生什麼凶事啊?
一陣風吹來,那打更人莫名戰栗,縮了縮肩膀趕緊離開。
在他背後,兩盞大燈籠在風中旋轉,露出背後的字來:
“合。”
“歡。”
作者有話要說: 我以為我寫了三千字?(摸不著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