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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錯認了。
血雨漸小,冰箭也在不知何時消失。
雲層變得通透,碧空如洗。
方才凋落枯萎甚至化成泥灰的桃樹頃刻間茂盛繁華,一如他們剛進入時的生機盎然。腳下的泥土安分,剛才的躁動仿佛是錯覺一般。
若不是和赫連野一起親身體會,定然會懷疑是不是自己的一場大夢。
君昭忙裡忙外的為兩人接風洗塵。在她看來,有緣結識便是朋友,朋友自遠方來,自己這個做主人的,自然要招待周全,儘好地主之誼。
剛有的一點線索又斷了。空桑錦心情並不愉悅。這裡怪異得很,又天高地廣,哪裡去找薑綰。
對於他們來說,時間緊迫,正應了那句時間就是生命。她感覺不是時間在流逝,是她的生命在流逝。
晚飯過後,空桑錦問了些無關緊要的事。原來這裡半月便會有一場血雨,百裡桃花一瞬枯萎,又一瞬綻放。
冰箭隻是針對他們這樣的外來者。桃樹有靈,赫連野折桃花枝讓他們以為受到了威脅,於是才有了後麵的冰箭。
夜裡輾轉反側,空桑錦難眠。天上懸掛著的明月,和今朝的同樣璀璨。可她,離開得太久了。
“半夜不睡,來這裡做什麼?”輕飄飄的話傳到空桑錦耳中。
她沒有回答,蹲下身子摩挲著手中的泥土,輕嗅。土裡傳來淡淡的奇異味道,既不是泥土本身的味道,也沒有被血雨浸濕過後的血腥氣息。是一股透著詭異的香味,令人不適。
“這土裡或許有什麼東西。”赫連野消瘦的身子立在空桑錦跟前,鞋上沾有濕潤的泥土和破碎的桃花瓣。
今日赫連野折下桃樹枝時,枝上的桃花分明迅速枯萎。為何零落入土的桃花瓣卻依舊鮮活。
難道,這土裡真有她想要的?
“挖開。”空桑錦起身,在赫連野身上擦了擦,盯著他。
赫連野愣住,轉而不可置信:
“我?”手指著自己。
空桑錦渾身上下每一處都仿佛在說“不是你難道是我”,冷著臉。赫連野無奈,隻好親自動手挖著泥土。
月光皎潔,桃林中美景更甚,若是借此良辰美景痛飲美酒,該是好不痛快。隻是美景之下,玉樹臨風的公子在挖著泥巴。
“磨磨蹭蹭天都要亮了。”空桑錦扔下一顆石子,正好從赫連野臉上落下。
“你倒好,一旁看著也不來幫忙。”赫連野嘴上抱怨,卻十分聽空桑錦的話。或許是這些時日已經習慣空桑錦的呼來喝去。
挖到一定深度時,腳下滲出來冰涼的液體。黏糊糊的,不像是水分。再挖去,露在兩人眼前的,毛骨悚然。
是一半腐爛生著白蛆一半鮮活的有如活人的屍骨。
那股黏糊糊的液體,是從屍骨中淌出來的,碧色粘稠,透著股怪味。是方才泥土的味道沒錯了。
“是了。”空桑錦捂著鼻子,靠近查看,白蛆蠕動著肥胖的身軀,往屍骨的腦髓中鑽去,身上的血肉已經被啃食殆儘,隻有腦髓中尚有一絲營養。可奇怪的是,白蛆執著於屍骨的左邊身體,對右邊的身體避而遠之,仿佛蘊藏著什麼可怕的東西。
“空桑錦,你真是歹毒!你是知道故意讓我來挖的!”赫連野跳到一旁,嫌棄厭惡的看著泥土中的腐骨,來回擦拭鞋底的黏液,心中泛著惡心。
難怪白日的時候泥土裡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叫囂躁動,原來是這玩意兒。
那股奇異的香味泛著惡臭。是用香味掩蓋著惡臭。現在重見天日,香味掩蓋不住,散發出濃鬱的臭味,直衝人肺腑,想要吐。
再向周圍挖去,果然不出所料,泥土之下,全是腐爛的屍蛆,蠕動著肥胖的身子緩慢爬行。
“底下埋的,不會全是來幫空道人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