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如深說,“陛下,臣也去幫忙。”
李無廷輕聲,“去吧。”
寧如深便跟著鄒謀出了主帳。
他剛一出去,就看不遠處的小帳篷前,正站著拉拉扯扯的軒王和霍勉。
李應棠朝人掀開衣襟,“快來,霍將軍,給你看點好的……”
霍勉虎軀一震,倒退半步,“王爺,使不得。”
李應棠,“你不會後悔的。”
寧如深,“……”
他難言地轉開頭,不欲再看,“鄒參軍,糧草應該是沒問題的。”
身側鄒謀好奇,“為何?”
寧如深,“畢竟是軒王拿命送來的。”
·
幾人清點完糧草,已接近傍晚。
寧如深吃過晚飯,又趕在天黑前去澡房衝了個澡。
兩日天氣十分悶熱。
他洗完澡出來,將半濕的發挽在了身前,露出後頸透氣散熱。
一路回到主帳,他掀簾就看李無廷和幾名將領站在帳中。
聽見動靜,李無廷抬眼,身側的人也紛紛轉頭。
寧如深動作頓住,“在密謀?”
“……”李無廷默了下,“進來。”
“喔。”他放了簾子走進去。
簾子在身後落下,光影一晃。
頸側的水痕反射出一抹濕亮,延伸沒入沾濕的衣襟下方。
李無廷目光落了瞬,隨後眼睫一垂,指節扣在桌案邊緣:“咚”一聲響拉回眾人注意。
他淡淡開口,“繼續。”
“是。”眾人忙轉頭應聲。
寧如深看他們還在說事,便先繞去了後方。
…
沒過多久,將領們陸續離開。
李無廷一轉進來,就見寧如深背對著他趴在榻上,露出一截霜白的後頸。
“頭發擦乾了嗎?”
“陛下。”寧如深聽見聲音拱起來。
他烏發垂落身前,有幾縷勾著單薄的肩頭。
李無廷立在榻前,忽而想起人掀簾進來時的那幕:在暗色的帳間如一抹明光乍現,刹那抓住了所有的視線。
他指節一曲,攏過幾縷長發。
烏黑的發絲勾在他寬大的掌間。
寧如深後知後覺地坐直,本就悶熱的胸口頓時又燥上了幾分:
“怎麼了,陛下?”
“是乾了。”李無廷伸手試了下。
隨後又看向他敞開的襟口,指尖一動替他攏好。
衣襟攏得嚴嚴實實,遮住了鎖骨。
“……”寧如深正熱得慌,但當著李無廷的麵又不好解衣裳,“陛下,臣熱。”
李無廷默了兩息,“要不要歇了?”
話題一下跨到了睡覺。
寧如深反應了幾秒才明白:
熄了燈,就好脫衣裳。躺在床上,心靜自然涼。
他估摸著時間也不早了,“好。”
…
德全很快進來熄了燈,李無廷也去後麵歇下了。
帳篷裡陷入了昏暗與安靜。
寧如深在床上躺了會兒,外麵的動靜漸漸小了,隻聽得見士兵巡邏的聲音。
他翻來覆去還是覺得熱,乾脆坐起來。
屏風後傳來一聲,“睡不著?”
寧如深扭頭,“帳子裡有點悶。”
對麵沒再回應,一陣動靜後,就看一道高大的身影自昏暗中繞了出來:
“要去外麵走走嗎。”
“……嗯?”
小片刻後,寧如深隨人出了帳篷。
因為嫌熱,他底下隻著了件裡衣,外麵則披了件李無廷的披風。
一出去,外麵已是繁星滿天。
廣袤的夜幕籠罩著這片塞北的曠野,營中的點點火光將帳篷的影子拉長。
李無廷抬手止住了問安的巡邏兵。
兩人隨意走過營中。
風一吹,寧如深散了點悶熱,看向身側的人,“陛下怎麼也出來了?”
李無廷低聲,“怎麼,要獨留朕在帳中?”
寧如深心口慌亂一燙,下意識,“還在外麵,說什麼……”
他話到一半發覺不對:這話說得,就像是讓李無廷私底下同他這麼說。
下一刻,果然看李無廷輕笑了下,“朕知道了。”
寧如深,“……!”
大概是看他有逐漸炸毛的趨勢,李無廷適可而止,望向前方:
“朕還很少有同寧卿單獨走走的時候。”
話題轉移,寧如深緩過來回想了下:
李無廷身邊常跟著侍衛宮人,哪怕人最少的時候,也綴了個德全。
……對了,“德全呢?”
“這幾日他也累著了,朕叫他今晚不必守夜,去歇一歇。”
寧如深感歎,“陛下對身邊的人真好。”
李無廷就側頭看了他一眼,片刻輕輕“嗯”了一聲。
這會兒大多數人都歇下了。
兩人沒有多聊,一路少話倒也靜謐。
剛過一個哨崗,前麵光線又暗了下來。
這裡距離主帳已遠,寧如深正想說要不要往回走,就看前方的帳後人影一晃而過——
他心頭驚了一跳!
隨後被李無廷一把拉到了身後。
寬厚的肩背擋在他跟前,握著他的手掌很穩。李無廷側頭朝他做了個噤聲,又沉眉盯向前方。
寧如深心跳怦怦,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彆的。
緊繃的氣氛中,帳後草葉一動。
隨即響起兩聲熟悉而輕細的密謀:
“王爺啊…大內總管私下結交親王,那可是死罪。”
“奴才可是冒著生命危險給您遞消息呢。”
“快說快說,出事了我擔著。”
德全好像也有點憋不住,得意洋洋,“也沒什麼。就是陛下來這兒的第一天,寧大人是從龍床上起來的,陛下還多要了盆水呢!”
軒王,“噢噢噢噢噢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