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佳當即將包裡的錄音筆按了開關。
所以這一天,貝伊的喬遷宴是在周小玥這裡吃的。
“聽鹿佳說,你們打算賣花,我給你們成本價,想要啥樣品種都有。要是沒有本錢,就先拉走。”
怎麼可能隻給成本價,人家是做買賣,靠這吃飯的。
貝伊看眼翩翩,翩翩此時在幫著哄婷婷。
“小玥姐,先不說花的事,你為什麼不和他離婚?他打過你,有驗傷報告吧,現在他外麵的情人又這麼囂張。”
“我不是不離婚,是我咽不下去這口氣。
因為這鋪子,最開始是用我娘家包地錢才能開起來。
他本來就應該給我。
當初他徐曉狗毛沒有娶的我,我就圖他人好。結果我一心一意和他過日子,他可倒好,這些年趁我在家照顧女兒,不咋接觸買賣,他和我進貨價出貨價的做假賬。
他弄出去的錢,早早就養外麵的女人,還給那女人開花店。
現在兒子都有了。
也就是說,就最開始剛結婚那幾年掙的錢,他算是如實拿回家,這才讓家裡貸款買上房。那房子,我憑啥要給他們?我連他給那野女人開的花店都想要回來。”
周小玥說起這些就咬牙切齒:
“也是我蠢,最近幾年,他總說買賣不咋好,我說這錢怎麼拿回家越來越少,他就急眼,說你懂什麼?在家消停帶孩子得了,外麵的事不懂不要瞎摻和。
我還尋思在外麵掙錢的人,壓力都大,要多理解。
還是貝伊你那天救我女兒,我才發現他外麵這些事兒。
那天孩子為啥跑出去,就是我倆打了起來。
因為那天一早,孩子拉尿到他身上,他換衣服去洗澡,趕巧手機就響了,接起來供貨商說,怎麼給你打那個電話打不通,我心裡一咯噔,啥時候有的倆手機。
然後又說發來不少貨,我尋思不是買賣不好嗎?咋又從南麵發來那麼多花。所以等他出來,我就詐他,他翻臉跟我動手,將該承認的全承認了,直接對我說離婚,說我那公公婆婆也早就知道了,我一聽,我恨不得剁了他,孩子是在我倆打起來時跑了出去。”
就在這時,老嫂子係統忽然說道:“男人急眼啊,那多半就是被猜中真相,惱羞成怒。早咋一點兒沒發現嗎?這不符合邏輯。”
而周小玥確實有些話沒說出來,貝伊她們還沒結婚呢。
比如夫妻方麵,她丈夫自從她生完女兒就不咋地,後來又總說壓力大,說什麼這年月掙錢比吃屎都難,她就沒覺得有太大的反差。
合著,是和她淡了,外麵有不淡的。
“我得和他打官司,和他全家打官司。該給我多少,他這些年做假賬都得給我。”
“找律師了嗎?”
“我之前找了,本來都定下來了,可是那個律師一會兒說我這個挺麻煩,因為這裡麵還涉及徐曉那個不是人的玩意兒,給那個野女人的哥哥寫過一張欠條。一會兒又說,我這個不是著急的事兒,我總感覺他案子多,不咋把我這個當回事。”
鹿佳忽然問道:“你要換新律師?”
“是,最好是女的,說話什麼的方便。”
周小玥這才想起來,貝伊她們就是學法律的,“你們有認識的嗎?”
鹿佳趁著上廁所的空檔,問貝伊:“你要不要介紹費?”
“一分不要,隻拜托你,找咱那位學姐,看看能不能給介紹位主打這方麵的律師。”
貝伊看眼在外麵玩的婷婷:“孩子這種情況,我們能幫一點兒就幫一點兒。”
不僅要幫忙找個有經驗的律師,而且:“小玥姐,你就正常批發價給我們,希望我們能掙到錢,你也能多掙一些。甭管到什麼時候,手裡有錢心不慌。”
能幫著掙到錢,才叫見真章。
而此時的周小玥還沒意識到,這一天的場景將成為她永恒的記憶。
她隻要想起貝伊她們,就能想起眼下這一幕。
甚至比她打贏官司從法院走出來那一刻,見到四位姑娘接她回家還深刻。
此時的四個女孩是朝氣蓬勃浪漫的:
“不不不,不能隻選一朵花好嗎?孤零零好單薄。我們寧可提高成本少賺一些,也要搭配點兒洋甘菊啊,小向日葵啊,紅豆哇,就算是幾根草和一朵玫瑰也行啊,要弄成個小小花束。”
“還有外包裝能不能不要塑料的,咱批發牛皮紙帶英文的吧,漂亮。這才叫來日方長,歲月為糖。給我們女孩子送朵花吧,帥哥你看好不好。”
“帥哥說不好,花不頂吃不頂喝的,買那有啥用。”
“那要是我,就會說,談戀愛也不頂吃喝,愛情從來就不是實用主義。你彆處對象得了,單身抱著十塊錢過去吧你。”
說的周小玥難得的露出笑容。
四個女孩又是現實的。
連穆微這種人在喝點酒後都說:“小玥姐,你知道嗎?不能隻圖他對你好哇,這玩意兒最容易變,最起碼還要圖他帥。”
翩翩:“小玥姐,如果你覺得要被這負心漢氣死了,千萬彆折磨自己,抽空可以去民政局離婚處看看,那裡比你慘的有的是,沒有最慘,隻要更慘,這樣能舒緩心情。”
貝伊說:“小玥姐,沒事兒,把這一關扛過去,一門心思的搞錢。先不說官司,咱眼下不是還有個攤鋪嗎?好好折騰,你會發現生活還會給你打開另一扇大門。彆說隻婷婷一個孩子了,你有錢,她就不會是負擔,尤其是你媽媽還能幫你帶孩子。當財富積累到一定程度,你就算離異帶一個排孩子,都能找到小夥子。”
是吧,老嫂子?
老嫂子說沒錯,不選擇再嫁就更好了,隻要你有錢,那小夥子會更多,更方便,隨時換。前夫算個屁。
鹿佳是和大家分享一個,她當年覺得自己邁不過去的砍兒,最近這一年多被錢給治愈了。
“青春期的時候來大姨媽,我沒錢買衛生巾,我嬸子要麼罵罵咧咧不給我錢,要麼拿五毛硬幣,像打發要飯的將錢扔在地上,關鍵是五毛不夠。那怎麼辦呢,我就隻能用衛生紙墊著。然後被當時一起去上廁所的好朋友看見了,她給我宣傳出去了。大家都在發育階段,本身那個時期的男生女生對這一類事情很敏感。然後我這個算笑料?被廣而告之,是真的有好多好多人知道。”
鹿佳說,她有一陣睡覺,早上起來是憋醒的,和周小玥形容得知丈夫在外麵有女人有孩子的身體反應差不多。
就像有口氣堵在嗓子眼,要連續運氣才能平靜下來。
連有了男朋友後,明明不缺錢,她也不敢回憶當時同學們的表情,每個人背地裡是怎麼嘰嘰咕咕講究她的一幕。
“我什麼時候能心平氣和的再回憶這事,包括現在能和你們講出來,就是從自己賺錢,賺的越來越多開始。我發現我被錢治愈了。錢真的能治好一切疑難雜症,因為它代表安全感。所以,小玥姐,當你有一天買賣越來越好,你再回憶離婚這個事,或許會發現它真不是什麼翻越不了的大山,至多是個小山包。”
這麵酒局還在繼續,貝伊電話響了起來。
林泉說:“我在你宿舍樓下。”
“我搬宿舍了。”
“……搬到哪了,你在乾嘛。”
“喝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