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恒昭在師門被滅,自己僥幸逃出那一刻,其實有想過自己以後的生活。
無非是懷著滿心仇恨東躲西藏,苟且偷生伺機報仇,自己的身體又是那麼一副情況,總之不會好過就是。
但他絕對沒想到,會過的像現在這麼安靜祥和,就好像他從未遭遇過那些痛苦的事,可臉上還殘留的痕跡和空空蕩蕩的身體又在時刻提醒他,那些不是夢。
他之所以能過上這樣的生活,全因麵前這位女修。
她隻說自己姓許,可以叫她許前輩,或者……許姐姐。
在吐出最後那三個字時,淩恒昭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話裡的笑意,雖然不知道什麼原因,但還是毫不猶豫的選擇“許前輩”這三個不會出錯的字。
而且姓“許”,想到許父他們的名字,淩恒昭心中倒是有些相信他們是有什麼淵源,隻是許父從未提及過這件事,他也隻能自己猜測。
“小昭,過來!”
在自己屋子中思考的淩恒昭聽到許苑的叫喚,馬上推開房門,不過幾天功夫他已經習慣了“小昭”這個稱呼,可還是不明白為什麼許苑每每叫他時眼底都會帶著明晃晃的笑意。
這個女修太奇怪了。
年齡不明,修為不明,來曆更是不明,可偶爾表現出來的東西又讓人知道她絕對不簡單。
淩恒昭沒有被這平靜的生活衝淡心底的仇恨,他知道現在力量不足,隻有像許苑所說好好恢複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而且說實話……因為許苑的神秘和之前的經曆,淩恒昭目前還不敢全心信任這個突然出現的人。
“許前輩,不知有何吩咐?”
淩恒昭望著外麵那塊被開墾出來的農田,心裡有不好預感,很快,這個預感實現了。
許苑遞給他一個小布袋,“裡麵是一些菜的種子,你得學會自己種菜養活自己。”
然後還給他一本書,書名寫著《本農紀要》,一看就知道是什麼方麵的。
淩恒昭抿唇皺眉,他現在修為全無,也的確要像普通凡人一樣進食,之前的食物都是由許苑提供的辟穀丹,吃一顆七天都不會感覺到餓,又方便又省時,現在怎麼就……
大概是看出了淩恒昭的疑惑和微微不情願,許苑從容解釋道,“辟穀丹對你傷勢的恢複不好,而且這些也不是普通的菜,都是靈植,適合現在的你……”
既然許苑都那麼說了,淩恒昭當然無法拒絕,不過他心裡總有奇怪的感覺,比起那個冠冕堂皇的理由,許前輩似乎對讓他“出醜”更敢興趣一些,可是為什麼呢?
這種不帶惡意的小趣味,怎麼看都是在熟人好友間發生的,許苑和他相識也才那麼幾天。
淩恒昭將疑惑壓在心中,思維和視線都轉到手中的布袋和書上,目前還是先解決溫飽問題吧,不然自己手中隻有三顆辟穀丹,最多隻能支撐二十一天,這許前輩到時候也不知道會不會眼睜睜看他餓肚子。
淩恒昭沒發現此刻自己臉上明顯的無奈和縱容,仇恨縱然不能忘,可生活需要繼續,長時間沉溺負麵情緒中隻會讓人扭曲。
特彆是像淩恒昭這樣十幾歲心性還未定型的少年來說,不得不說,許苑來的時機即使不算最好但也不算差。
這時的淩恒昭,還不是以後那個經曆各種人性對一切失去興趣的淩恒昭,他還可以享受自己的人生。
這邊回到自己房間的許苑落下上揚的嘴角,雖然逗逗還是個小孩的師兄很有趣,但她更想趕快回到原來的時空,在這裡多待一刻,許苑就多一分擔心。
隻是這幾天外出探尋並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法子,反而在對那莫名力量的試探上又多了幾分心得,也讓她更好的知道該如何“養”師兄。
這種體驗,還挺新奇。
*
三年時間轉眼即逝,淩恒昭也由原來的少年長成青年,臉上的傷痕被許苑治好,就連毀掉的經脈和丹田也在逐漸恢複中,以他對自己身體的估計,大概再有半年時間就夠了。
而三年也讓淩恒昭對許苑有了一個更深的了解,雖然還是看不透她,但心中隱隱有個猜測。
許苑可能真的“認識”他。
一些習慣動作是騙不了人的,許苑也不是個很會偽裝的性子,不知不覺中,她自己都不知道,淩恒昭已經猜中一部分東西。